第3章(第2/7頁)

原瑞升也已走來,眼光卻粘在那支玉簫上移不開了。半日才嘆道:“原來陽尊主的‘鳳鳴’竟是落入了這位祝公子手中。不知祝公子跟九宮會有何關系?”

祝青寧淡淡一笑,卻不回答,只微一側身,道:“二位請。”

他所站立的那處山崖本來便只容一人,他這一側身,便已臨著峭壁深淵,留給裴明淮和原瑞升的通道,窄之又窄。他一讓,便看到在他身後兩面山壁的夾縫之中,有個極小的洞口,以裴明淮的身量,只能勉強進去,若是一個極粗壯的大漢,恐怕真會被夾在裏面。

原瑞升一直在盯著祝青寧看,眼中頗有疑忌之色。祝青寧卻不理他,原瑞升,終跺了跺腳,朝那洞口擠了進去。他原本便負著死屍,更是不便,嘴裏喃喃地在抱怨著些什麽。但他行了幾步,也不再抱怨了,想必裏面已然開闊了。

裴明淮一笑,道:“祝兄請。”

祝青寧道:“裴兄為何不走前面?難道是怕在下背後暗算你不成?”

裴明淮笑了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閣下那日裝得就似絲毫不會武一般,今日卻突然出現,教在下如何不疑?”

祝青寧笑道:“裴兄且放心,若有必要,我決不會介意背後傷人,不過今日在下必不會在背後給裴兄一刀的。”

裴明淮啼笑皆非,道:“你倒坦白得很。”

祝青寧不耐道:“你走還是不走?怕就回去。來的人那麽多,說來都是江湖上成名之人,卻一個比一個膽小。”

裴明淮笑道:“祝兄難道不知,一個人有的東西越多,便越怕死麽?”一面說,一面便也進了那洞口。“反正在下背上還有具死屍替我擋著呢,祝兄若是有意,不妨在這死屍上再多戳幾個窟窿眼。”

果然如原瑞升所言,洞中只有極短的一段路十分狹窄,一走過了,便甚是寬松了。洞中曲曲折折,兩邊的石壁上嵌著青銅燈盞,只是裏面的燈油早已盡幹了。如今隔了一段路,便插著一支火把照明。

原瑞升正走在前面,聽到裴明淮也進來了,便停下了腳步。等裴明淮走到了面前,原瑞升方壓低了聲音道:“裴公子,你可要防著那姓祝的。昔日那九宮會尊主手中,便有一管‘鳳鳴’。聽說還有‘龍吟’,也是奇珍。沒想到,嘿,沒想到居然鳳鳴落在他手裏。”

裴明淮道:“我聽說鳳鳴是支通體鮮紅的玉簫,乃是上古赤玉,最特異之處便是上面有天然的鳳凰展翅的花紋,十分珍異。”

原瑞升道:“正是!據說要練禦寇訣,這龍吟鳳鳴是缺不得的。我對這姓祝的甚是疑惑……嘿嘿,不過,懷疑的人絕不止我一個吧。”

他說話的聲音漸高,只聽祝青寧在他們身後道:“想強奪的人,也決不止原老爺子一個。但如今這鳳鳴還好好地在在下手中,我不說,兩位也知道要從在下手中搶東西,不是那麽容易的罷?”

原瑞升“哼”了一聲,他已知這祝青寧說話甚是刻薄,不會給人留情面,但此時也不欲得罪於他,只對裴明淮道:“我們走。”

走了好一陣,還是在洞裏曲曲彎彎地穿行,原瑞升嘆道:“這條路好生長,這九宮會,把這座山怕都是挖空了,非一朝一夕之功哪。”

一言未盡,便看到不遠處透出了亮光,那亮光卻遠非火把之光能及得上的。當下精神一振,大步疾行,不出片刻便覺著眼前大亮,竟是一間極開闊的石室。這石室頂上有個圓洞透出天光,四面立了十余根高高低低的石柱,中央有個高高的圓台,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石室中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其中便有昨日見過的紀百雲、彭橫江、姚淺桃,那個頭戴鬥笠的灰衣漢子也在其中。眾人看到裴明淮和原瑞升肩上負著的屍體,都頗為驚異,但裴明淮此時的注意力卻全然被眼前一幅巨大的壁畫吸引住了。

這幅壁畫畫在整一面石壁之上,畫的正是那十八地獄。刀山油鍋,石磨牛坑,血池銅烙,寒冰蒸籠,畫得生動之極,那些在地獄中掙紮受苦之人,臉上神色痛楚萬分,看久了竟覺著一個個似欲破壁而出一般。按理說來,這幅壁畫至少也已有二十多年了,但仍是色彩鮮艷,栩栩如生。

裴明淮把肩上的屍體放在一旁,不由自主地向這面石壁走去,眼睛一直不曾離開壁畫。一人背負雙手,正仰頭注視石壁,聽到裴明淮走到他身後,便回過了頭。裴明淮一見他的臉,便道:“無憂,你卻先來了?”

這人錦袍玉帶,面目俊美,二十七八歲年紀,正是汾脽塢的宗主薛無憂。他見了裴明淮,便道:“明淮,你來得晚了。”

裴明淮還未答話,只聽一個少女聲音響了起來,“裴大哥!”

薛無雙飛燕一般地落到了他的面前。她此刻已換了女裝,極是明麗動人。此刻雙頰漾著紅暈,真如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一般,十分嫵媚。裴明淮見了她,卻殊無歡愉之意,皺了皺眉,望著薛無憂道:“你怎的還是讓無雙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