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新題

路果是祝纓請過來參加儀式的,如今中途遇襲,祝纓責無旁貸,對陳枚道:“你且稍待,丹青,咱們去看看。”

陳枚雖有心跟過去,奈何離了祝纓周遭,連說他比較能聽懂的方言的人都少,還是說各式奇怪語言的多。他估計自己跟了過去,可能也聽不懂,不如留下來,揪一個聽得懂的人問問發生了什麽。

巫仁就成了那個被他叫住的人:“巫娘子,出了什麽事兒了?”

巫仁也是要跟上去的,不幸體力不如人,沒幾步就被一行人甩到了最後,被一個“陌生男子”叫住,先懵了一下,有些哽噎,呆立當場。陳枚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不跟他說話。

看一看,巫仁的打扮也不似山裏人,說的官話也比較標準,還是府裏比較重視的管賬人。怎麽看都應該是一個心裏很有數的人,為何突然呆立了呢?

巫仁腦子是懵的,左右看看,沒人救她!她要怎麽同一個“陌生男子”說話?

陳枚又重復了一遍,發現她的額頭已經冒汗了,忙放慢了聲音,輕聲輕氣地再問一次。巫仁深呼吸了一下,道:“哦,是、是、是,是路果頭人遇襲。”

陳枚也隨著她的憋氣、吐氣,一口氣差點噎住,他又小心地問:“是什麽盜匪嗎?這兒不安全嗎?那我叔父可曾遇到什麽?”

巫仁急忙搖關,道:“不是盜匪,是藝甘家的,說來話長,不過大人不曾遇到過危險。”

“藝甘又是為什麽呢?”

巫仁不停眺望前路,想追上去看一看,但陳枚又攔著,惦記著消息又緊張著急,說話也利落了一些,匆匆說了一句:“路果家撩的,手賤招打。”

“路縣令先挑釁的?”

巫仁點頭:“他早十年前就瞎撩架了。”

路果、喜金都是花帕族的,與藝甘算是同族,三家拳頭都不那麽大,因而打得有來有回。他還記著藝甘家不肯把女兒嫁給他兒子的事兒,總找藝甘家撩架。藝甘家打別人不太行,打他還是打得過的。

喜金家雖然也撩,但沒有路果那麽欠。幾縣之中,藝甘洞主吃祝纓的虧最大,最不信任她,但是最討厭的還數路果。

“藝甘家的人,見到路果家的,必打。何況遇到了他本人?”巫仁越說越焦急,口氣也變差了,“您能給閃道縫兒麽?再站這兒我就追上了!”

陳枚驚愕地發現,她從開始的靦腆略結巴,變成了個兇悍,像是下一刻就要吵架了。

陳枚一閃身,也不入內,就站在府門口看向大街,這縣城裏,大街上地面平整沒有積水,有不少人正在上面曬谷子。巫仁提著裙子往前跑,腳不出幾十步就慢了起來,腳一歪,踩到了一旁的谷子上,她叭唧一下,摔倒了!

陳枚半張了口,不明白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路邊的人卻見怪不怪了,一個短衣的婦人拄著鍬看著她笑,旁邊另一個裹頭的婦人上前將巫仁扶了起來,說笑了兩句,抽出頸上掛的巾子給巫仁撣土。

巫仁再次上路,祝纓一行人已經折返回來了。

巫仁紅著臉迎了上去,小聲問路丹青:“怎麽樣?我去醫館找人?”

路丹青臉色不好,口氣雖急,卻也說得清楚:“剛才姥已派人找姑姑去了,我爹……”她倆一同回頭看去,只見路果被幾個人擡著,邊哼嘰邊罵藝甘家,揚言要殺了人家全家。

巫仁看到,除了路果本人,他身後還有一些身著本縣號衣的土兵好像也受傷了,驚道:“這!”

祝青君對她使了個眼色,巫仁點了點頭,強忍著沒問,直到跟著進了府,才扯住祝青君說:“有多少人傷了,要多少藥?我好從庫裏撥給。”

祝青君與她往僻靜處說話,還沒報數,巫仁就問:“怎麽咱們的人也受傷了?藝甘家這麽厲害了麽?可要怎麽打?”

祝青君掛著一張死人臉,有氣沒力地說:“他們不厲害,但我們要救人、斷後、護送。”

巫仁直白地說:“有拖後腿的。”

“別叫小路聽到了,她又要尷尬了。”

巫仁道:“要多少東西?我去點。”自家土兵受傷了,除了醫藥,還會有一點補貼,以供此人在養傷期間的開銷,這些現在是巫仁的職責了。

祝青君道:“我先回了大人的話,就找你去,一共傷了八個,一個重些,其他輕些。”

說完,她往堂上走,正聽到路丹青說路果:“您這會兒著的什麽急?又撩他們。別管他,等大夥兒閑下來,一氣兒把他打了不好麽?”

路果老臉掛不住了:“你在說你阿爸錯了?”

路丹青被噎得不輕,討厭的大人,沒道理的時候就喜歡拿身份輩份壓人!

花姐也很快趕了過來,讓人把路果擡到了客房去,給他上藥。祝青君向祝纓說了始末:“路縣令與藝甘洞主有些宿怨,遭遇上了吃了些小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