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集合(第5/10頁)

春耕早就開始了,一排排玉米秧整齊地插在地裏,顯得秩序井然,空氣中都是生機勃勃的泥土芬芳。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盡量不破壞村民的成果。

彎著腰走了一段時間,三個人後背都烤得火辣辣的,廖健直起腰,自然而然地從旁邊驅鳥的稻草人上摘下草帽,扣在自己頭上,剛好合適。擡頭看看平房的距離,廖健忽而定在原地。

“兵哥,你還有印象不?”

程兵茫然搖了搖頭。

“咱在這兒抓過人啊!”

蔡彬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那次跟緝毒警配合抓毒。快秋天了,玉米長得老高,穿梭在田裏,就像咱們三個現在這麽近,都誰也看不見誰。”

“是他們有槍那次吧?”程兵也陷入了深遠的回憶當中,“我記得正摸排呢,槍突然響了,我讓你們都躲在田埂下面,就老馬這愣種直往前沖,氣得我……”

廖健朝旁邊一指:“那不就是那片田埂嗎?”

蔡彬搖搖頭:“不對吧,這田埂都一模一樣,多少年了,你還能認出來?”

程兵也跟著否認,三個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廖健突然喃喃自語:“我覺得就是那兒,肯定沒錯。”

未到平房,先聞狗吠。

那不是單一看門犬的示警,而是無數同類狂躁的咆哮。

程兵一下理解為什麽這排平房外的小院沒有傳統村居那種高墻了。

這不計其數的惡犬,比最精密的鎖還管用。

圍了一圈的墻垛大多已經塌陷,那些挖機、通訊和打井的廣告殘破不堪,沒比田埂高出多少,垛上沒有村民慣用防盜的碎玻璃,那些支出的生銹柵欄也都套上了倒著的空啤酒瓶,屋主平時應該嗜酒如命。

門柱上的紅星已經褪色斑駁,一塊牌子隨意地掛著,隨風搖晃,上面用紅筆手寫著:內有惡犬,生人勿近。

來到院門外,還沒進去,一股糧食發酵混合糞便的惡臭味撲鼻而來,根本躲不開,三個人都打了個趔趄。

廖健直接捂住鼻子:“這味兒夠大的。”

沒等另外兩人做出回復,一聲尖銳的咆哮自院子中央響起,霎時整排平房安靜如常,其他的犬種全部噤聲。

突然,一道黃黑色的身影呈直線自院內沖出,那是一只巨大的惡犬,長相是德國牧羊犬的樣子,身形卻如藏獒一般寬大,應該不是純種。它口中的涎水四處亂甩,活像一只患上狂犬病的瘋狗,然而,它舌頭卻完全縮在嘴裏,呈完全攻擊的情態,這顯示出它的大腦非常健康,正在思考膺懲三位不速之客的最佳路線。它的眼眶內除了黑色的瞳孔,剩下的部分完全被紅色淹沒——要不是尾巴翹起這個特征,程兵認為它完全就是一頭野狼。

無論經受過多麽專業的訓練,人的反應速度不可能超出這類惡犬,三個人還沒來得及做出防禦姿態,這只德牧串已經來到了院門,只見它高高躍起,不多時即將撲出最完美的弧線。

站在最前面的程兵無疑首當其沖。

“簌。”

一陣微不可查的破空聲響起,一道銀色光柱從側面擊中惡犬,無論速率、角度還是時機都恰到好處。上一秒,程兵已經聞到了惡犬口中的腥臭,驟然再看,一根自制的,如特警防暴叉一般的馴狗叉不偏不倚箍在惡犬的脖頸處,生生把它定在地上。

緊接著,一個同樣身著黃黑色服裝的人影躍到惡犬身邊,這人正是小徐,為了能第一時間掌控惡犬,他壓低身形,四肢用力,活脫脫把自己變成了惡犬的同類。

沒費什麽力,小徐輕松地把牽引繩拴在惡犬脖頸處,但這絲毫起不到控制的作用,惡犬依然在原地踢蹬,蹦跳,撕咬,尖利的犬齒迅速插拔,把小徐右手上的劣質護具咬得棉絮橫飛。

小徐卻不慌不忙,單手收緊牽引繩,接著半跪在惡犬身旁的砂石地上,戴著護具的右手抵在德牧脖子處,腳下一掃,這類似擒拿術的招式直接讓惡犬失去重心,翻倒在地,似要失去戰鬥力。

小徐滿意地點點頭,一松懈,這惡犬忽而下肢一蹬,竟直接從小徐襠下鉆到另一側,這下那根牽引繩反倒成了小徐的羈絆,隨著惡犬的掙紮,小徐眼看即將失去重心。惡犬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它張開血盆大口,直朝小徐保護最薄弱的後腰咬去。小徐馬上關注到這個細節,它借著重心轉移的勢頭,直接把全身的重量壓在惡犬身上,惡犬張開的大嘴竟死活合不上!趁它愣神,小徐再次占據上風,控制著惡犬仰面而躺,迅速翻身騎在它身上,更兇狠地掐住狗脖子。

程兵看出來,這回小徐下了死手。

沒出一個呼吸的時間,惡犬的咆哮就變為低聲嗚咽,它的瞳孔逐漸渙散,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張著,涎水隨著呼氣噴出來直接落到小徐臉上,他躲都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