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回 老曹開口釋前嫌(第2/4頁)

“魯師兄為人,諸位當有所識,生來宿慧,不同凡俗,我二人一見如故,當時女真人已然建國,北面商人傳來消息,護步達岡一戰,兩萬女真兵,大破遼軍七十萬!嘿,當真是兵威赫赫!我等都以為,北虜兇威日盛,絕非華夏之福,宋廷君庸臣佞,他日胡馬南來,必不足保我漢家疆土!昔年五胡亂華慘禍,恐亦難免。”

老曹面色沉著,侃侃而談,所言所語,字字都在明教群豪意料之外。他們眾人連個朱勔都視為可怕無比的魔王,什麽時候考慮過遼國、金國的存在?

此刻聽得老曹這番言語,什麽“華夏之福”,什麽“漢家疆土”,雖不盡解其意,卻也聽出對方胸襟之博大,眼界之寬廣,與自己等人相比,恰似林間燕雀與天上雄鷹一般,實在遙不可及。

便聽老曹道:“何為五胡亂華?史書中行行白骨,字字殷紅!那些下賤胡人,殺入中原做皇帝,我堂堂漢人,卻連百姓都做不得,只能做他牛羊,所謂兩腳羊者,任吃任殺,何嘗有一絲尊嚴?”

明教這些好漢,讀過史書的或者沒幾個,但豪腸熱膽,誰也不缺,聞聽此言,都不由切齒攥拳,大起同仇敵愾之心。

曹操視若未見,手往汴京方向一指,淡淡笑道:“宋朝太祖,欺淩孤兒寡母,做了皇帝,宋朝太宗,斧聲燭影,占了龍椅。呵呵,得位不正,自然便要心虛,只怕手下臣子效仿,因此百余年來,一味盯著自家人做文章,毫無進取之意,以至於區區契丹野人,竟也被他占了漢唐故土,甚至怕他來打,甘言厚幣,奉之為兄!呵呵,秦漢之世,豈有這等荒唐可笑之事?”

明教群豪既然造反,自然都視趙家為敵,然而平日大家裏罵起來,左右也不過是“昏君無恥”、“奸臣當殺”這般罵上一氣,哪似老曹這般,三言兩語間,抽絲剝繭,連公認神武英明的太祖太宗都鞭屍一回,只覺得痛快淋漓,一股子血氣直沖天靈蓋,恨不得此刻就殺出幫源洞,同童貫拼個你死我活。

曹操搖了搖頭,又道:“皇帝者,上承天意,下保黎民,若是有為的,便要開疆拓土,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不然天下太平了,百姓們生兒育女,人口日多,哪裏來得土地於他耕種?若是無為的,也要內修德政,外禦強虜,呵呵,就算我漢人沒本事欺負別人,終不能給別人欺負去,你們說是不是這道理?”

石寶眾人,何曾聽過有人這般解說皇帝有為、無為,在他們心中,有為的皇帝就是老百姓日子能過好些,不會輕易餓死了人,若是無為的,也就是如今官家這般,此刻聽老曹所言,便是所謂無為,也堪稱聖賢明君在世了,他們本心裏都還是百姓,誰不望有個聖明慈悲、睿智勇武的天子?當下一個個大頭狂點,覺得再有道理不過,渾不顧老曹此刻所講,和他弟弟來打了本教湖宣二州有何關系。

卻聽老曹繼續說道:“契丹人辱我百年,女真人虎嘯北疆,待他分出了勝負,便是天塌地陷之時!這一屆皇帝不行,難道我漢家兒女就要束手待斃?呵呵,武某常常同兄弟們說,吾輩男兒,當試手補天裂,方不負此身軀!”

明教群豪聽得血脈賁張,他眾人雖未必讀過範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名句,但老曹身上那股子天下興亡吾自擔之的氣派,著實令眾人心折不已。

尤其石寶幾個,忽然想起魯智深前幾日說的話:“異日胡馬南來,你旌旗所指,便是我等兄弟死戰之處。”彼時還不知其意,此刻才全然明白,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他娘的,此等人物,就算為他戰死,也是天地間第一等的痛快事也!

忍不住去看梁山眾人,卻見魯智深、楊志、秦明等一個個好漢,雖都默然無語,卻均把腰背挺得筆直,那種驕傲之態,著實溢於言表,看得明教群豪暗自羨慕不已。

老曹說的口渴,端起酒喝了一口,這才把話兒繞回來:“當時二龍山上,魯師兄知我之憂,勸我以青密為門、登萊為室,以沂蒙山東面七州為根本,內修兵甲,結聯梁山,積蓄實力,時機一至,便可挽天傾、濟蒼生,乃至重鑄漢唐之盛世。”

在場明教眾人中,王寅、祖士遠、高玉三個,都自詡有謀,此刻聽了曹操言論,三個隔席對望,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出一個意思:相比人家,我們這個反造的是個啥啊!

王寅更是想到,這多虧聖公負傷昏迷,不然若是清醒的聽完,豈不要活活羞殺?

曹操不理他們或激動發抖,或眉來眼去,自顧自道:“登州有個官兒叫宗澤,此人文武雙全,很有本領,可惜是個死忠朝廷的人,留著他,礙我事,欲殺他,他卻也是個好漢,因此武某帶著一幹兄弟走了趟汴京,一方面買個門路調走他,一方面安排兄弟們做官,占了各州兵權,所幸朝中的奸臣們甚有信譽,拿了我錢,果然辦得妥妥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