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3頁)

翌日清晨,有三五孩童手拿糖葫蘆繞行,小聲問他是不是死了。

有零星車馬匆匆而過,看見他道袍上歸雲仙府的印記,紛紛繞道而行,以免惹禍上身。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直到謝春山以為,今日便會死在他最愛的人間的時候。

一輛華貴異常的馬車,緩緩停在距離他不遠處。

謝春山至今都記得,馬車四角都墜著古樸的青銅鈴鐺,隨著簾子的掀開,四個青銅鈴鐺發出令人安神的聲響。

有少年匆匆踏雪而來,汙濁的黑泥或雪將少年金線紋繡的黑色長靴印濕,但少年毫不在意。

彎腰俯首,沖謝春山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你還好嗎?”

記憶中的手,與彈奏月琴的手逐漸重合。

謝春山有些恍惚。

後來他便被少年帶回了府裏妥帖安置。

那個少年給他安排了一間很大的寢宮,起初少年還有些放肆,提著他的道袍問他:“原來你是歸雲仙府的人呀,那可是個神仙地方。”

直到謝春山將所有進來服侍的人都趕了出去,那個明媚的少年終於逐漸開始畏懼他,亦或者說,是敬仰他,供奉他。

少年了解到他不喜歡別人觸碰,又擔心他身上的傷口惡化,所以不得不驅車前往距離王都不遠的三清宗,請三清宗的修士出手幫忙。

謝春山跟著記憶中的畫面,懸浮在三清宗上空。

也便是那一次,他才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

因為三清宗的國師,喊他:蕭懷舟,蕭四公子。

只不過這個稱呼在三清宗口中並不是很尊敬,似乎還帶著些許戲謔的意思。

謝春山能看見,蕭懷舟的臉色只暗了片刻,便又換上笑臉揚起來:“請道長出手,懷舟定會感激涕零,大禮奉上。”

“感激就不必了,昔日有人三顧茅廬,若四公子真的有意,便在山門外站上一夜,我等就當四公子誠心相邀,紆尊降貴同四公子去一次。”

車馬中的蕭懷舟,沒有絲毫猶豫,掀簾而下,於寒冬臘月獨自站在山門外。

謝春山猛然想起蕭懷舟總是咳嗽,明顯是先天不足,體弱多病。

若是站上一夜……

蕭懷舟真的站了一夜。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謝春山:媳婦兒居然為了我站了一夜……

蕭懷舟: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時我腦子進了水,現在換你為我站一夜,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信不信???

注: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韋莊《菩薩蠻·如今卻憶江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