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第4/4頁)

太後方才點點頭,又叮囑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大能耐、要做大事的,但自己的身子也主要。瞧著你們好好的,皇太太心裏也高興!”

太後今日這話,看似只是拉著重孫女話家常,可她老人家的地位擺在那,傳出去後,便不會再有人背後說芽芽出了家、沒成婚的閑話。

沒見太後都親口說,這位大格格與十二公主是“有大能耐、要做大事的”嗎?

敏若笑道:“她倒不算很忙的,舒窈比她還拼命呢,下回舒窈進來,您可得說說她,小小年紀便很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了。”

太後道:“就是這話,他們一個個仗著年輕,豈不知都有老的那一日,惜福養身才是正經!”

阿娜日在旁幽幽道:“您勸人的道理說得這樣明白,不如也聽聽太醫的話,在飲食上留留心?”

太後笑意一僵,擡起下巴道:“我都六七十的人了,不講究那個了!”

她說這話時因自知不占理,中氣不足,阿娜日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嘆道:“瞧瞧,這又說不講究了。”

說笑間,太後也感到疲憊了。

她的身子近年來衰弱得厲害,頭發早已花白,面色也不復早年紅潤了。

今日是難得精神頭好,這會疲倦湧上,瞧著衰老得嚇人。

阿娜日扶著太後先走,而後殿裏的人也就沒什麽聽戲的心思了。

敏若對應婉道:“你走不走?”

應婉起身,道:“我便同您去吧,正好今兒想接芽芽過我們府去住一日。”

敏若點點頭,芽芽過來扶她起身,敏若在她們一左一右的擁簇下往出走殿內的嬪妃又行禮恭送。

走到那幾個年輕的小嬪妃跟前,敏若腳步微頓。

她雖然近年深居簡出,但不得不說威名猶在,那幾個小年輕不由有些慌,戰戰兢兢地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然而敏若也只是看了她們幾眼而已。

養樂齋裏焚著香,淡淡的草木柑橘香縈繞在眾人的鼻端,應婉輕聲問:“可是那幾人有什麽不對嗎?”

“我只是想起,上回蓁蓁與我說的一個微光的學生在其中,想要看看罷了。”

無論華麗的宮城,還是景致優美的暢春園,都遠不如看上去那般美好。

這些年輕、鮮活的生命被家族、權勢裹挾著走進來,不得不服侍年歲堪做她們祖父、曾祖父的男人。

她們或許也曾簪花打馬比拼射藝,或許也曾聯詩作詞風雅無雙,四書五經種種韜晦也曾學入腹中。

而一場選秀,一道旨意,她們便只是紫禁城中的一朵花罷了。

一朵,不知何時便會悄無聲息枯萎的花。

聽敏若此言,應婉一時沉默,半晌道:“我認得她,寫得一手好飛白,從前性情頗灑脫。”

“灑脫好啊。”敏若低喃道,灑脫,才不會覺著宮裏的日子苦。

這樣的花,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綻放在天地間,那便只求她們能平安、再平安吧。

廿六日,珍鈺正式嫁與了弘暉,婚後過一日,應婉帶著珍鈺入宮來向太後請安,敏若才見到她。

小姑娘已盤起了婦人發,盤辮上妝點著一支赤金嵌紅寶石五鳳鈿,耳邊是明珠耳鐺,璀璨生輝,垂眸淺笑間溫靜端嫻,其實在京中生活幾年,附微光讀書,蓁蓁常把她帶在身邊,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歷練。

至少如今她舉手投足間已添了幾分從容不迫的鎮定,更有些如松如竹的挺拔。

敏若方輕輕一笑。

秋日,瑞初回京。

彼時舒窈已經做出了成果,康熙大喜過望,晉封她為固倫公主,又賜芽芽一對玉璧作為嘉獎,安兒這會不“發瘋”了,每天得意洋洋地招搖過市,恨不得把我閨女立功了寫成牌子懸在臉上。

在連續被碎碎念炫耀了六日之後,一貫最縱容他的四阿哥也忍不了了,在瑞初回京之後,迅速禍水東引。

於是瑞初一回京就聽了滿耳朵侄女的成果,一開始還為芽芽高興,但在連續聽了四日之後,她望著安兒,終於忍不住陷入了懷疑:她哥……不會受什麽磁刺激了吧?

不是沒有兄妹情,就是真沒見過這種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