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第3/4頁)

鳳印與中宮箋表封存坤寧宮,用時需有貴妃、五妃同向康熙本人請旨。

敏若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多驚訝,只是忍不住感慨:每月又多了一日假期啊。

至於監督同清盤賬之事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康熙明顯是不想令外人覺得她作為一個擺設被隔絕在後宮大權之外,位高而無實,便順手把她塞進了後宮管理團隊中做了一個花瓶擺設。

所謂“監督”二字,說來很重,但是“同清賬目”,便足夠說明她與五妃在管理宮務上並非上下級關系,那這監督也只是康熙給她安了個好聽的名號而已。

這樣正好,五妃不可能月月花出一整日的時間來與她空耗,她算來算去,至少白撈半天休息。

在安排好宮權所有之後,康熙又大筆一揮將代行桑蠶之禮、年節率眾命婦朝賀太後之禮等等原本先後以皇貴妃身份代行之事的人選也定下來,敏若在眾妃羨慕的目光中白撈“天降一大餅”,掐著手指頭試圖算出來自己平白添了多少工作量。

最後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帶著眼淚硬灌一大碗涼茶好好冷靜了一下。

但為了保證地位與威信,保護自己的安穩日子,敏若還是得接受這平白增長的工作量。

接受現實是接受現實,作為一個經常性厭工作煩領導的反996中堅鹹魚力量,敏若最近還是不怎麽想看到大領導康熙的身影。好在康熙很快宣布他要巡行邊外,人不在眼前了,敏若也就不會日常厭工煩領導了。

康熙這次出行,政治上的目的比較強:安撫並敲打蒙古各部,是同時揣著大棒和甜棗去的,因而思忖再三後,帶上了阿娜日隨行。

但在政治意圖之外,他也多少有出門略解惆悵悲郁之情的意思。所以除了帶上大阿哥和三阿哥之外,康熙還帶上了四阿哥。

這是四阿哥頭次隨聖駕出巡,明眼人都看得出康熙帶上這個兒子,也有帶他出去散散心的意思。

最近德妃與四阿哥的母子關系在四阿哥的主動靠近、德妃的不拒絕之下拉進不少,德妃對四阿哥的悲傷愴然選擇眼不見心不煩,雖然猜到康熙此行帶四阿哥出門的目的之後,難免因為四阿哥對大行皇後的孺慕依賴而有些郁悶,卻還是做到了一位額娘該做的,細致敦促隨行的媽媽宮人們收整四阿哥的行禮。

四阿哥身邊的幾位媽媽、大宮女都是先後那裏出去的,行事沉穩妥帖自不必說,德妃交代一番是全了自己做額娘的心,康熙聞後,喜她細致體貼,多有贊許。

夜晚衾枕之間,也不免與德妃細細說四阿哥之重情與母子血緣天性,德妃在他說的時候溫柔恭順地一一應著,只在他睡下後,躺在床榻上,睜眼望著質地輕軟名貴的紗帳,一夜未眠。

只有高位、受寵嬪妃能搭上邊的珍貴料子,在四阿哥出生之前,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回顧舊日,她最不願承認的,便是當年將四阿哥抱給大行皇後養育,才為她換來了晉身之機、與康熙的愧疚這個她後來往上走的依仗。

她苦心經營多年,讓愧疚成了情分,又生下了二子三女,坐上了妃位寶座、成為了執掌宮權的五妃之一。

卻一點都不想,面對最初卑微的自己。

……在大行皇後絕對的強權壓制之下毫無一搏之力的自己,為了娘家放棄了兒子的自己。

德妃這一番心路歷程,外人不得而知。那日之後,她仍是她,溫婉謙卑是她,柔和恭順是她,處事圓滑也是她。

對於康熙此行的目的,阿娜日或許清楚,又或許從頭到尾都不打算在意。

臨走前一日,她來找敏若,笑著說:“我母妃身邊有一位極擅做肉幹的女奴,待我回來帶許多肉幹與你,比先頭慈寧宮做的滋味還好,你一定喜歡。”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明媚燦爛,好像渾然不知康熙此行的打算,也不知康熙帶上她的原因。

敏若卻知道,阿娜日其實看得比許多人都清楚。

她只是不想摻和,不想如太皇太後、布爾和那般,一生為家族所累。

敏若便溫聲道:“那我可等著了。”

她調配了一些能夠驅蚊蟲的香包、香料,給阿娜日帶上了,囑咐沿途佩戴、熏香,可以驅防蚊蟲;還有許多便攜耐存放的點心果子,小紙包一包一包地分好,箋子上寫了可以存放的日期。

還有一些常用藥、阿娜日可以贈與家人的京師特產,倒真像是送小姐妹回鄉探親一樣。

阿娜日瞧見那一大箱子東西,屬實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倏地一笑,甚是爽朗動人,“當年我入京時,額吉也是這樣,給我預備了許多東西、細細地囑咐我。阿布有些急,催促著我動身,我卻知道他也舍不得我……一晃十二年,我也總算,能夠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