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卸妝(第2/3頁)

和造型師工作性質的利落手法不同,余煦對他太小心了,以至於牽連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能聞到余煦身上牛奶味道,是過分緊張沒能藏好的信息素,很淡,也沒有什麽威脅性,只是不知不覺地裹住他,讓他產生了某種被人擁抱的錯覺。

化妝棉落在他唇上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伸手點了點余煦的手腕,睜開眼,想說“後面的我自己來”。

卻在開口前怔住了。

他沒想到余煦幫他卸口紅,目光卻是定在他眼睛附近的——以至於睜眼那一秒沒有防備,就直直撞進了對方的視線裏。

那雙眼睛裏有他看不懂的東西,青澀的,有些燙。

潮聲似乎停了幾秒。

眼看著小孩眼裏的慌亂湧起來,余昧垂了垂眼,還是善解人意地先一步移開視線,往後退了些許,語氣如常道:“之後的不好卸,我自己來吧。”

化妝棉在他唇上停留得有些久了,留下一片浸濕的水痕,像是被人吻過。

余煦倉皇地收回視線,低頭去整理那些用過的化妝棉,一邊毫無道理地想,這種化學制品大概是苦的,留在他嘴唇上,會不會被他嘗到。

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在他腦海裏轉了兩圈,甚至比其他旖旎混亂的雜念更醒目——轉到第三圈的時候他站起來,問余昧這附近有沒有便利店。

“你餓了?”余昧才想起他晚上沒回家,兩個人都少吃一頓飯——如果九點之後的那餐對普通大學生來說也算晚飯——無端覺得有些抱歉,認真回憶了一圈才道,“好像有,下樓出門一直往左走,我記得有條商業街,不遠。”

余煦點點頭,看著他熟練地卸了口紅,開始對付眼睛上的淡色睫膠,擡眼看過來時都帶著一種陌生的柔軟,覺得自己不該再看下去,連忙拿起手機逃走了。

再回來時手裏拎了個塑料袋,裝著一盒似乎不太該出現在便利店裏的紅豆糕,還有一小包水果糖。

他從裏面挑出一顆,遞到余煦手邊,很自覺地解釋了一遍他突然想出門買糖的理由。

其實卸妝水不苦,他也不會真的嘗到——余昧有些失笑,卻還是接了過來,剝開玻璃紙送進嘴裏。

余昧對自己這張臉能給公司圈多少錢很有數,不用人提醒也會洗臉護膚,等余煦回來的那段時間裏他洗了個澡,掛念著小孩出門沒帶鑰匙倒也沒洗太久,出來的時候卻已經沒那麽疲倦了。

這裏沒有床,房間倒是有,但裏面只有一個衣櫃,放了些備用的衣物。

他一個人來時不介意睡木地板,但余煦來了又是另一碼事。

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衣櫃深處抱出一張卷起的長毛地毯,找了塊空調風吹不到的地方鋪開——還是剛買下這裏的時候購置的,當時他還有裝點生活的精力,想把這裏布置得溫馨些,當個避世用的巢,後來身心俱疲不了了之,單一張地毯鋪在那裏反而顯得突兀,索性托人洗了洗放起來了。

倒是沒想到還有一天能派上用場,用來給人打地鋪。

余煦對此毫無異議,只是摸了摸地毯上的長毛,說“好像不如小蘑身上的軟”,就抱著他給的衣服乖乖洗澡去了。

再出來時看到他坐在地毯上,拆了一塊紅豆糕吃,吃得很慢,像想什麽入了神。

頭發吹得半幹,有幾縷潮潮地垂下來搭在額前,臉上還泛著熱水留下的淡紅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柔軟,散發出一種空空的懶倦氣場,有點兒像無聊時候晃著尾巴的小蘑。

余煦將他少見的柔軟痕跡一筆一畫刻下來,藏進心底,從這個過程中嘗到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卻又忍不住去想那天被許觀玨揉了頭發的余昧——還有今天在熱搜上出現了幾個小時的、別人嘴裏“對許觀玨格外溫柔”的妹妹。

別人也見過他這幅毫無防備的模樣嗎……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余昧突然響起的話音打斷了。

余昧吃完了一塊紅豆糕,又靠回玻璃墻上,隔著大半個客廳問他,你看到熱搜了嗎。

這個問題和他剛才的思緒冷不丁重合,幾乎讓他產生某種做賊心虛般的慌亂,僵了幾秒才找回舌頭:“啊,嗯,看到了……”

余昧拍了拍身邊的空地,示意他坐過去——等他坐下才開口,問:“你怎麽看?”

“我不相信,”離得太近,他的CPU又開始響警告,只能實話實說,“像你說的,要談……要談早談了。”

余昧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還是淡淡的:“那不是我說的。”

“但是微博上……”

“賬號在經紀人手裏,不是向蝶,是管整個Echo的經紀人,叫關陽。”余昧頓了頓,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解釋什麽——他想說和許觀玨的緋聞是空穴來風,但余煦說了不信他又開口反駁,反而像急著坐實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