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遠遠風(17)(第4/5頁)

一路上樓彼此也沉默著。

沉默地到了門口,汪鹽拿鑰匙開門,樓道的感應燈壞了好幾天了,都沒人修。

孫施惠拿手機電筒給她照明,聽著她手裏轉動鎖芯的動靜,一聲,兩聲。

門順勢解鎖了。

汪鹽這才扭頭過來,“好了,我到了,你……走吧。”

“……”手機舉著光的人半晌沒出聲,下一秒,他關了手機的光源。

暫時“失明”的汪鹽,一團漆黑的感官裏,有人捧住了她的臉。

與那天短暫的濡濕貼附截然不同,汪鹽失明的感官瞬間灘塗,她像一腳踩進沼澤裏,越動只會陷得越深。

也像淤泥裏的一根勁草。被人連根拔起。

握在他手裏,裹挾在他唇舌裏。

汪鹽想說什麽,動彈不得。於是,黑暗裏,她除了閉眼,別無選擇。

老房子頂層,住在汪鹽對面的是對老夫妻,平日兒女鮮少回來,老夫妻倆基本作息很穩定。今晚卻難得晚歸,樓梯上來,不知道該說上年紀的人腳步輕還是特地為之的教養,總之,人快到他們腦後了,汪鹽才發現了有手電筒的光在晃他們。

她劇烈地推開孫施惠,然後逃一般地進了裏。

留孫施惠在那和人家打招呼。

對門一租一住,兩戶人家,不約而同地認可,樓道裏的燈,該修修了。

*

孫施惠再闔門進來的時候,汪鹽在廚房裏喝水。

她腳上的高跟鞋都沒來得及脫下來。

孫施惠走過來,站在她邊上,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汪鹽一口又一口喝著紅豆薏米水。

她早上泡在保溫杯裏,忘記拿走了,這個點回來喝,還溫溫的。

孫施惠提醒她,“再喝下去,要尿床了。”

汪鹽沒理他。倒也停下來,旋上蓋子。

他人往廚房裏來,汪鹽擡腳出去。

“我也渴了。”

“自己燒。”汪鹽回頭一步,把保溫杯拿走了。

沒幾分鐘,孫施惠真的接了一壺水,通上電燒起來。

等他給自己端上一杯熱開水過來時,才發現汪鹽坐在自己床邊,剔掉了高跟鞋,而左腳的腳後跟,磨破了皮。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她穿裙子,光著腿。然後自欺欺人,只穿了層絲襪。

那膚色絲襪沾著破了皮的肉上。

汪鹽正咬著嘴地想把那塊膠著的地方,撕扯開呢。

孫施惠在門口,腳步才往裏頭邁了一步,她就急了,“你別過來!”

這不出聲還好,一出聲,有人反而反骨生了,“我偏過來。”

他把一杯茶擱到床頭櫃上,然後看著汪鹽幹脆不折騰自己了,把腳收到床上被子裏去。

孫施惠第三次和她的腳過不去,他徑直伸手過來,從被子裏捉出汪鹽受傷的腳。

汪鹽猝不及防,脫口就罵他,“孫施惠,你個變態!”

他坐她床邊,回頭看她,“是例假還沒走是不是,脾氣這麽大!”

“你松開。”

“別動。”他說著,去端床頭櫃上那杯熱水,倒了些在自己掌心裏,等溫度適中了,再澆到她腳後跟那裏。

溫水化開了膠著。絲襪才和皮肉分離了。他一邊要她把絲襪脫了,一邊問家裏有沒有雲南白藥?

汪鹽沒回答他。他就幹脆自己出去找。

等他真的從備用藥箱裏找到了顆雲南白藥膠囊,把膠囊衣摘開,再想到什麽,問她,“你要不要先洗澡,洗完澡再上藥。”

“……”

“汪鹽……”

“……”

“汪鹽,我在跟你說話。”

“我需要履行什麽義務?”床上的人盯著他,沉靜、認真。

“什麽?”

“我說,”汪鹽突然沒好臉色,音調高起來,“我如果答應你的婚姻搭子,我需要履行什麽義務?”

孫施惠也幹脆就地做起了買賣,“別對我大呼小叫。外人在的時候。”他提醒她,除他們之外,都算外人。

汪鹽像是沒聽到似的。樣子看起來在開小差,也像不大樂意。

孫施惠朝她走近一步,再一步。

重新坐回她床邊的時候,看到她眨眼睛了,才確定,沒睡著也沒靈魂出竅。

他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指。

汪鹽拍開他的手,履行義務範疇,她也有要求他的。

“你說。”孫施惠表示應該的。

“我盡量不在外人面前對你大呼小叫,你也別嘴賤地說我胖了,我胖不胖我的裙子會告訴我!”

“我什麽時候說你胖了?”

“和秦先生相親那次。”有人半年沒見,上來第一句就嘴賤。

“我早說過,你相親太醜了。”

汪鹽氣鼓鼓地,壓根都沒聽他說什麽,馬不停蹄控訴下一條,“我送孫爺爺向日葵和香檳玫瑰,是選好了送向日葵的。想起我畢業的時候,孫爺爺送了我一束香檳玫瑰。”

“那束香檳玫瑰是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