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遠遠風(17)(第2/5頁)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不被平等對待。

當年陳茵詆毀盛吉安最嚴重的時候,也是汪鹽最反骨的時候。她沖媽媽:我比你們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他哪怕驕傲,也是愛我的。

驕傲不影響他愛我!告訴我!

一文不名了,他也是盛吉安。我相信他能挺過去,也想陪他挺過去。

結局,她被狠狠打臉。也接受了一個事實,我們每個人必然要先愛自己,才能去好好愛別人。

*

高中畢業後,汪鹽和孫施惠的聯絡淡了好幾年。

淡到哪怕春節,都不互通往來了。

汪敏行偶爾問起來,汪鹽也說不清楚,他放假和我們不同步,交際世界也不同。

二十歲那年,孫家傳出來一樁風波,是孫開祥扣下了施惠回程的護照,理由是他和瑯華店裏一個高級銷售來往過密。

那次孫開祥結結實實動了家法,授意施惠不和那個女人斷了的話,他今天就是打死他,也不帶怕的,該他孫開祥去吃的牢飯他絕不逃一口。

孫施惠脊背上被打的一處好肉都沒有。嚇得瑯華都哭了,她朝汪家求救,因為記著汪家小時候救施惠的那個藥。

那藥從汪春來過世後,就失傳了。

汪鹽隨父母一起去看孫施惠的時候,他趴在床上,汗如雨下,剪開的襯衫上全是血,沾著肉上,真真血肉模糊。孫施惠不顧家庭醫生的反對,撐起身子,冷臉呵斥他房裏的每一個人,叫他們滾。

汪鹽頭一個響應,自此,直到大學畢業,他們都沒再說過話。

二人正式恢復所謂社交,是孫施惠畢業回國,汪鹽那會兒剛跟盛吉安分手,應酬客戶,在對方下榻的酒店咖啡廳談事。

孫施惠在復式二層上,那天,汪鹽如果不是偶然擡頭,他不會聯絡招呼她的。

一起吃日料的時候,汪鹽餓得狼吞虎咽,某人略坐坐就走了,臨走前買單也罵人,“胖死你。”

他正式接管他爺爺的生意以後,忙得自抽陀螺。

偶然想起汪鹽,聯絡一下友誼,汪鹽十次有一半被他遲到早退或者幹脆放鴿子。

所以今日的汪鹽,才和自己開了個莫大的賭局。

因為她知道,今日孫家的宴席,對某人而言是什麽級別的。他不可能輕易抽身出來應付細枝末節的東西的。換句話說,她需要的是絕對的公平,平等,哪怕是這種概率題。

如果他孫施惠連這樣的概率都在算計的話,那麽汪鹽實在對他失望至極。

酒吧出口是處永生花幕墻,汪鹽一襲白色羊絨大衣,停住腳步回頭來,冷而俏的面孔站在玫瑰花的幕墻前,油然的一幅畫,濃情淡意,熠熠生輝。

她與身後人,一白一黑兩點成灰地落在油畫上。

“孫施惠,這樣的遊戲好玩嗎?”

有人慢慢踱步過來,聽清她的話,然後酒氣濃烈地答復她,“汪鹽,別說我不稀罕和你玩這樣的遊戲;我就是玩,也不會這麽拙劣地被你拆穿。”

“……”

“不信?那要怎麽信,我要是算計你這種小兒科的遊戲,那就讓我身無分文地滾回去姓施?你是知道我的,這輩子最大的心病怕就是這點破事了。”

汪鹽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肩頭一落,仿佛本來嚴陣以待的對峙,被對方不費一兵一卒,檄文階段,就攻潰了。

孫施惠見她不說話了,牽著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司機車子在外頭等他,他也告訴汪鹽,他都沒等到宴席全散,爺爺過問他這個档口,你要去辦什麽事?

孫施惠答:終身大事。

孫開祥這才得知了瑯華在席面上把汪家父母氣走的事,老爺子要發火,卻抓不到瑯華人了,只留津明在那遮捂著,“她也是一時嘴快。說完就後悔了。姑侄倆已經較量了,您再多嘴哪邊,這碗水都很難平了,幹脆別管了,小孩打架就由他們爭去。自己身體要緊。”

孫開祥由著津明給了這個台階,嘴上依舊忿忿,“不像話。”余光去瞥施惠的意思,才想問他,終身大事是什麽意思?

施惠已經擡腳出院子了。

眼下,車裏。孫施惠問身邊人,“你媽和你說什麽了沒有?”

汪鹽據實以告也是打發他,“我沒有心情管毒唯和愛豆的那些事。”

孫施惠聽到她這樣說,倒多了幾分成算了,起碼師母沒急吼吼找女兒行使一票否決權。

有人眼底無端湧現出些笑意,面上三分無辜七分有苦不堪言,“都怪瑯華,她好像一直和你媽不對付,你猜為什麽?現在,爺爺還在家裏發火呢!”

汪鹽也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早把爸爸說的話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記著爸爸說孫施惠不好來著。

“瑯華和誰都不對付。她一向這樣的,能和我媽有什麽過節。”汪鹽客觀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