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第3/4頁)

為達成這一願望,他親自帶隊押送人犯。

張選志奉命派遣三十名廠番協助轉運。

整支隊伍共七十人在蕭其臻帶領下分成前後兩路嚴密包圍囚車,以最快速度向刑部挺進。

宵禁時分,沿路空無一人,如鉤的冷月懸於中天,世界被銀、藍、黑三色主宰,寒意徹骨,鬼氣森森。

走到鐘樓大街,後面廠番陣容中忽然傳出慘叫,蕭其臻聽人高呼:“有人中毒啦!”,急忙調轉馬頭趕過去。

只見五名廠番抱著肚子打滾掙紮,口鼻都滲出鮮血,是劇毒所致。

他忙命人送去就醫,差役們受到吸引,紛紛呢圍過來,隊伍松散,囚車暫時脫離人們的注意。

蕭其臻發現這情形,心中陡然一寒,趕忙推開人群跑到囚禁湯敬之的馬車前,拉開車門,負責看守的差役軟踏踏地滾出來。

湯敬之靠在廂壁上,雙目圓瞪,身似爛泥。

提燈照看,這二人七竅滴著黑血,身體還是熱的,顯然氣絕不久。

蕭其臻斷定兇手剛才混跡在隊伍中,趁在那五個廠番中毒,於混亂中殺死了湯敬之和看守。

他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清點人數,相互指證姓名。

去掉那五個中毒者和背他們去就醫的八人外,還少了一名廠番。可剩下的人都不知少的是誰。

次日五名中毒者全部不治身亡,經檢驗他們吃了含砒、霜的食物。據一人臨死前交代,當晚他們結伴在一家小酒店吃飯,兇手大概在飯菜裏做了手腳。

殺死湯敬之和看守的是兩枚淬有南疆蛇毒的銀針,施針者手法精準,銀針刺入受害者頸部穴位,幾乎沒根。

這手法需要很強的內力,定是武林高手幹的。

官府查封那家小酒店,搜查店主和幫工的住處,沒找到□□,城裏的大小藥鋪也沒有他們購買砒、霜的記錄①,下毒者可能另有其人。

蔣少芬聽柳竹秋講述湯敬之和看守的死狀,流露出異常的重視,想去見驗屍的仵作,還想查看死者的屍體。

柳竹秋請蕭其臻幫助滿足了她的要求。

蔣少芬在刑部停屍房對照兩具死屍,請仵作講述當時銀針插入傷口的深度,聽說銀針不僅紮得深,還陷得很牢,動用了鐵鉗才拔、出、來。

這固然有人死後肌肉收縮之故,也是兇手施針的獨特處。

蔣少芬沉著的眼神漸漸蒙上火光,柳竹秋看出她有發現,於無人時詢問:“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

蔣少芬沉吟半晌,冷峻地注視虛空,仇恨在那裏凝結。

“害死我爹的仇人擅長那種針法。”

柳竹秋連忙追問:“你之前說那仇家可能就在京師一帶,會不會就是此人?”

蔣少芬沒輕下結論:“以那人的功夫,銀針該完全沒入死者體內,可仵作說當時還有半寸針尾露

在外面。難道二十多年過去,此人功力不進反退了?”

“這是他的獨門功夫?”

“嗯。”

“會不會是他的徒弟幹的?”

“……以他的情況大概不會收徒弟。”

“為什麽?”

“找他尋仇的人不止我,另外幾個仇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柳竹秋越聽越好奇:“他究竟是什麽人?除了老萬大俠,他還得罪了多少武林人士?”

蔣少芬轉頭看她,在信任和希望促使下道出更深的隱情。

“我爹以前是白蓮教的人。”

柳竹秋大驚,白蓮教誕生於唐宋時期,元末這個秘密組織領導了農民起義,後被紅巾軍合並。

本朝開國之初又在川鄂贛魯地區復蘇並逐漸活躍,引發過多起暴動,被朝廷定性為□□,嚴厲鎮壓剿殺。

因此白蓮教徒就是反賊的代名詞。

“蔣媽……你以前也是白蓮教的?”

蔣少芬正色道:“白蓮教教派眾多,並非個個都是壞的。我們所在的一支稱為還源教,只在荊襄一帶活動。信仰祖神,嚴格持戒。教徒都不許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同當地百姓一起勞作生活,基本與常人無異。”

柳竹秋將他們理解成的枕石漱流的隱者,很想刨根問底探究一番。

蔣少芬不願過多透露,只說當年由於仇家陷害,導致本源教的據點被毀,包括其父蔣玉昆在內的多位骨幹都遇害了,只她和少數幸存的教友帶領受難鄉民僥幸逃出來。

柳竹秋驟然想到外公趙福清當年獲罪身死,罪名是“私縱強盜”,出事地點就在荊州一帶。

太密集的巧合絕非偶然,她急迫發問:“我外公的死和本源教的覆滅有關聯嗎?”

她看到蔣少芬眼中躍起淚花,堅信判斷無誤,忙拉住她的手:“蔣媽你告訴我,我外公究竟因何

獲罪?”

蔣少芬拍了拍她的手背,愧疚感慨:“趙大人是我和鄉親們的救命恩人。我會向你說明前因後果,但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