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2/4頁)

她只留下瑞福和另外五名隨從,命其余人跟隨何秀才行動。

之後在身上臉上潑灑新鮮的雞鴨血,讓那五名隨從用櫸樹皮塗抹皮膚,偽造淤痕,裝出浴血廝殺的模樣回去蒙騙韓金龍。

何秀才帶領眾匪跟隨,在靠近官兵的地方齊聲嘶喊,又將樹枝綁在馬尾上,驅趕馬匹來回跑動,制造大量煙塵迷惑敵人。

一百多號人硬是營造出大軍壓境的效果,成功嚇跑韓金龍等人,輕而易舉搶走他們運送的物品。

開箱檢查,箱子裏全是財寶古玩,另有八千兩白銀,五百兩黃金。

柳竹秋遵守承諾,只拿回了前者,同蕭其臻分析,認定這些財物是高勇從民間搜刮來,運回京城準備和同夥分贓的。

計劃第一步順利實施,柳竹秋說不能急著走第二步。

“我們直接向高勇發難,唐振奇定會懷疑我們之前在假投誠,應該多和高勇鬧出些大嫌隙,再向唐振奇告狀,讓他以為手下人在窩裏鬥,並不是針對他。”

上位者忌憚手下反叛,卻不排斥他們相互傾軋,如果由此產生優勝劣汰的結果,還順乎其心意。

經過成三強、暴、亂,唐振奇已對高勇心生不滿,而溫霄寒和蕭其臻是剛投入其陣營的生力軍,他會在心態上偏向他們。

柳竹秋讓蕭其臻取出這段時間搜集到的高勇的情報,篩選能夠利用的要素。

蕭其臻應了,卻遲遲未動,看樣子想先說別的事,而且還是私事。

“大人有話要對我說?”

“哦,後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幫你慶祝一下。”

沒他提醒,柳竹秋都忘了這茬,連忙笑拒:“多謝大人美意,但我眼下的身份是溫霄寒,他的生日跟我差老遠,你現在幫我慶生,旁人會起疑的。”

蕭其臻忙說:“這點我考慮到了,不以慶生的名義,就說你近來辦事辛苦,我辦酒宴犒勞你,便是杭媽媽也無話可說。”

柳竹秋已看清跟他沒可能,不願承他的情,但二人正在合作,若連這點事都推卻也太小氣別扭了。假裝高興地道謝,叮囑他別太破費。

此後的兩天她都忙著看情報,生日前一天來了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溫孝廉,您的小夫人來了。”

聽門人如此通報,柳竹秋愣了愣神,趕到大門口,見白桃領著兩個丫鬟等在那裏,還親手捧著一個錦緞包的大包袱。

她猜是朱昀曦派來的,進屋後白桃送上那個包袱,以道喜的口吻說:“太子殿下命我來給您送生日禮物。”

太子這樣惦記她,是喜亦是憂。

柳竹秋解開包袱,打開裏面的禮盒,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精致的烏紗帽,兩翼和帽檐嵌了黃金花絲,額部墜著一塊美玉。

烏紗帽古已有之,各階層都能穿戴。到了本朝正式定為官員獨有的著裝標志,就樣式來說官階越大,烏紗帽的雙翅越窄。

這頂烏紗帽的雙翅寬度分明是宰輔級別的,體現出的寓意令柳竹秋欣喜激動。

上次朱昀曦說明白了她的志向,送這份壽禮莫非是在表態?

白桃瞧著蹊蹺,疑惑:“殿下為何送您烏紗帽呀?難不成是在說要給您找個高官厚祿的丈夫?”

兩種解釋都可喜可賀,柳竹秋忍不住捧起烏紗帽試戴,尺寸正合適,的確是送給她的。

再看盒子底部有一封賀帖,她拆看,上面是朱昀曦的字跡,寫著:“美人胡為隔秋水,焉得置之貢玉堂。”

這兩句詩出自杜甫的《寄韓諫議》,意思是希望朝廷將賢臣招回廟堂,委以重任。

其含義可以坐實她的推測,太子終於肯正視她的願望,並給予了她渴望的答復。

她頓時產生一種醉酒般的暈眩感,神思插上大鵬的翅膀高飛,欲上九天攬日月。

太子即位後真會給我官做?他那麽好面子,若是撒謊絕不會與人把柄,這次應該不會再失言了。

白桃沒見柳竹秋這樣高興過,也想不到她的志向是做官,還當自己猜對了,忙問:“柳大小姐,殿下真要把您許配給別人?”

柳竹秋搖頭:“不是。”

“那您為何這般高興?殿下又為何送您烏紗帽?”

“哦,我上次跟殿下開玩笑,說想弄頂烏紗帽戴著玩。沒想到他竟把我的戲言當真了,是以受寵若驚。”

白桃聽信了,放心地點頭微笑。

柳竹秋知她們旅途勞頓,叫人燒了洗澡水,做了白桃愛吃的粥菜,晚上留她在房裏過夜。

二人正閑聊,窗外響起琴音,似流波,似浮雲,紆余婆娑,霍濩紛葩。

白桃聽出彈的是《相思調》,得知彈琴者是蕭其臻,狐疑戲謔:“這蕭大人好沒分寸,和女子為鄰還彈這風月小曲,就不怕人誤會。”

蕭其臻處理感情、事務笨拙靦腆,與柳竹秋朝夕相處,感覺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撩撥,情思泛濫幾欲決堤,只好傾瀉於琴弦,時不時彈幾曲風花雪月的旋律,指望向心上人傳情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