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4/5頁)

朱昀曦臉紅打斷:“你那叫奉承嗎?分明都是褻瀆!”

“柳竹秋”連忙作揖:“臣女是那田間地頭的黑烏鴉,當然不配為鳳凰唱贊歌,無知冒犯,幸蒙殿下多次寬貸,臣女肝腦塗地也難報厚恩。這次本當領死,可臣女若就這麽輕易了賬,殿下想來也難得痛快,不如等想出解氣的法子弄死臣女後再做決斷,也好讓臣女在苟活的這段時日裏盡力恕罪補過。”

“柳宗元”氣得掄起胳膊不住拍她的頭:“大人肚裏能撐船,殿下這等胸襟都被你氣成這樣,可見你這丫頭有多可恨!”

“柳竹秋”尖聲求饒:“祖公莫打,殿下生氣是因我前幾次都橫著撐船,才會卡住,往後定會小心豎著劃過去,殿下便能包容了。”

朱昀曦終被噗嗤逗笑,強裝嚴肅說:“河東先生①,你這玄孫女野性難馴又不守女德,是個比陳季常老婆還刁蠻的潑婦。將來若是嫁給脾氣暴虐的丈夫,不知會挨多少打罵。”

“柳宗元”忙說:“連殿下這樣溫柔慈愛的男子都受不了她,遑論其他人,打死都是有的。”

“柳竹秋”辯解:“那倒不怕,佛家說殺牛變牛,殺狗變狗,他打死我這潑婦下輩子也會變潑婦。”

朱昀曦忍俊不禁,笑罵:“行了,孤王饒你了,出來吧。”

錦緞翻動,柳竹秋穿山甲似的從桌案下爬出來,沖著他嬉皮笑臉。

見她毫無記仇的跡象,朱昀曦反而難為情,嗔怪:“虧你演的一出好戲,真是個佞臣。”

他肯把她當臣子看待,在柳竹秋就是好兆頭,色舞眉飛道:“公孫弘②也是佞臣,可他協助漢武帝治國安民,對儒學也有卓越貢獻,臣女還想效法他呢。”

太子神色一僵,明顯不願談論這個話題。

她熱望遇冷,也悻悻的。

不願讓好轉的氣氛再惡化,朱昀曦趕忙恢復和悅,命她到近處去,望著她臉上的指印微露歉意,悶聲道:“孤王還是頭一回動手打人。”

柳竹秋俏皮回應:“那可巧了,臣女也是頭一回挨打。”

他不信:“你這麽調皮搗蛋,小時候家裏大人就沒教訓過你?”

“臣女生母早亡,家父為此格外憐惜,氣到極處也舍不得責打。至於哥哥們,小時候倒想修理我,但都被臣女搶先制服,從此再不招惹我。”

“孤王果然沒冤枉你,你從小就是個潑婦。”

朱昀曦用娓娓動聽的音調數落她,擡起指尖輕輕點了點她臉上的傷處。那溫柔小心的架勢好像她是個易碎的水泡,自己也疑惑方才為何會下狠手。

“還疼嗎?”

柳竹秋盡撿好聽的說:“臣女臉皮厚,還擔心碰疼了殿下的手呢。”

朱昀曦聽了,笑容竟有些扭捏:“我看你還沒挨夠。”

柳竹秋見到這嬌花含羞的情態就想調戲,咧嘴歡笑:“那殿下再連臣女右邊臉一塊兒打,來個雨露均沾。”

都是佞臣了還在乎什麽尊嚴,她又不想做獨善其身的彭澤令③,千方百計爬上高位才談得上一展拳腳,賑濟蒼生。

她故意將右臉伸過去,朱昀曦沒動手倒是動了嘴,傾身探頭在她腮邊輕輕一啄。

突然降臨的親昵令她吃驚,愕然地望著他。

之前爆發熔巖的雙眸已恢復平湖秋月般的美好,他靜靜凝視,溫軟又略含羞澀地問:“要親嘴嗎?”

這表情分外惹人憐,柳竹秋毫不猶豫說:“要。”,不請自來地起身圈定他的頸項,吮住那不罵人時就無比可愛的雙唇。

像做補償似的,朱昀曦任她狠狠親了個夠,喘氣抱怨:“你真是一點沒進步。”

柳竹秋由衷慚愧:“臣女閉門造車難有寸進,殿下若嫌棄,臣女回頭就去找個陪練?”

“不準。”

他專橫地下禁令,握住她的後腦親自輔導,這次吻得比過去都深,連舌頭都難分難解地融在一處。

柳竹秋感覺身似浮雲,正向天宮飄去,想著趁眼下沒人與太子共赴巫山也不錯。

那自持身份的男人卻在要緊關頭鳴金收兵,甘願拉她同受欲、火煎熬也不敢亂了皇家教條。

柳竹秋氣不打一處來,不肯抽出探進他衣襟的右手,還使壞揪住那格外軟嫩的一點輕輕揉捏,逼他扭動身軀小聲求饒:“陳維遠他們就在外面,今天真不行。”

說完摟著她沒頭沒腦使勁親了幾口,作為“停戰”交納的“歲幣”。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具備,柳竹秋不敢逼他締結“城下之盟”,怏怏不快地坐在他膝上整理衣帽,自覺是一頭正在苦練齋戒的餓狼,對著鮮肉只能往肚子裏猛咽饞唾。

朱昀曦也覺得點火不救的做法不地道,反過來攬著她的肩頭哄慰:“等下次孤把人都支開,隨你怎麽鬧。”

柳竹秋斜睨著他,放心撒嬌:“殿下就會欺負人,今天若非您先逼著臣女寫那麽多春聯,臣女怎會落得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