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3/4頁)

賈令策等人眼看薛汝春已是棉花失火沒得救,搶著去向唐振奇報訊,還趁機狀告孟亭元吃裏扒外,說若非他先向皇帝拱火,事情還鬧不到這地步。

唐振奇知道手底下這幫走狗也會拉幫結派,爭風吃醋,因孟亭元格外受他禮重,眼紅的人多,平時沒少來使絆嚼舌,他並不輕信,總要親自觀察後才做判斷。

當晚孟亭元登門求見,說要請他看戲。唐振奇詢問戲名,聽他說:“關雲長刮骨療毒。”,頓時微怔。

孟亭元擊中他的心思,順勢說道:“割肉刮骨雖痛,但若放任毒素蔓延,定會危及性命,孰輕孰重,大人該一目了然。”

這幾日唐振奇接連收到薛汝春的求救信,念及昔日情分,著實有些割舍不下,愁嘆:“道理都懂,可那皮肉長在臂上多年,一朝割去難免會作痛啊。”

孟亭元笑道:“大人重情重義,他們卻把您架於塗炭。仗著您的寵信,天大的事也敢擅自作主。試想若無人揭發,他們會向您坦白嗎?自己捅的簍子,還妄想您來善後,這樣妨主的狗,留之何用?”

唐振奇受他引導,想起薛汝春偷偷售賣考題,事發後才搖尾乞憐,確實只把他當擋箭牌利用。

這些年這小子狗仗人勢撈到無數好處,見了他花說柳說討好,實質的孝敬卻沒多少。過去高興時不計較,如今冷靜細算,這買賣真虧大了。

他手下多的是乖順的賤人,何必為這滑頭貪吝的擔風險?早早除掉還能過個清凈年。

想通這點,他便相信孟亭元在聖駕前那番諫言是在維護他,比賈令策這些蠢蛋都清醒高明。鄭重致謝後派人護送老先生回家,再命人連夜將薛汝春悄悄接來。

薛汝春奉旨閉門思過,本不敢頂風犯禁,為著唐振奇是唯一救星,急吼吼趕到他家,見面便哭跪磕頭,抱住唐振奇的腿喊救命。

他年過三旬,已不復當年容華,連日精神煎熬,此刻又沒化妝修飾,人老珠黃的痕跡暴露無遺,更兼姿態卑賤猥瑣,令唐振奇深恨當初瞎了眼。假意安撫兩句,命人擺酒款待。

薛汝春不知酒裏下了蒙汗藥,還想討其歡心,放量連飲數杯,旋即不省人事。

唐振奇命人送他回去,手下人早得了指示,半道上將醉鬼扔到曠地裏,往身上堆滿雪,而後一走了之。

天亮後人們在雪地裏發現一具衣著華麗的僵屍,官府勘驗多時方證實是失蹤兩日的禮部右侍郎薛汝春。

仵作沒驗出外傷,又在屍體嘴裏聞到酒味,便斷定他是夜間醉倒在戶外被活活凍死的。

崔逢源聽說薛汝春死了,馬上見風使舵地將大部分罪責推給他。

蕭其臻審問他黃國紀的情況,他也咬定人是薛汝春聯系的,自家從未與之有過接觸。

沒有線索能證明操縱徐小蓮的黃國紀就是殺害余有聲全家的那一個。

慶德帝不想將案子拖到年後,三法司領會聖意,先判處崔逢源斬立決。

薛汝春雖死,也不能就此免罪,判處抄家,妻兒流放。

其余作弊考生及協同作弊的流香書坊掌櫃嚴墨秦等人皆按律判處絞監候。

金宏斌在公堂上汙蔑太子,罪加一等,判處斬立決,其父削職為民。

慶德帝看過奏疏,朱批了一個“準”字,隨著崔逢源、金宏斌人頭落地,轟動全國的順天鄉試舞弊案落下帷幕。

柳邦彥被無罪釋放,官復原職,只被免去了東宮的教職。他經此劫難,對官場徹底生畏,打算告病還鄉。

按柳竹秋的本意,父親辭官是好事,可他一旦致仕,自己就得跟著回成都老家,這是萬萬不能夠的。於是建議:“官場是非多,老爺能及早抽身再好不過,但是否應該先知會大哥二哥,聽聽他們的想法。”

她深知兩位兄長功利心重,都盼望父親多拉撥他們,斷不會同意他去職。

柳邦彥將光耀門楣的希望寄托在兒子們身上,自然要聽取他們的意見,便寫了信過去,最快也得到年後才有回音。

風波看似平靜了,柳竹秋心裏仍有一個沒解開的結,這天約蕭其臻面商,開篇後得知他也在糾結相同問題。

徐小蓮臨死時說她是被舅舅嚴季介紹給黃國紀的,徐家父母又說是嚴季將徐小蓮賣給梁懷夢的。

在調查白一瑾案時蕭其臻已向梁府的人求證過,當初從中搭線的並非嚴季,而是一個常在梁府走動的媒婆。

那媒婆則說她是受一位黃姓官人委托向梁府推薦了小蓮。這黃官人已不知去向,但無疑就是黃國紀。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早在徐小蓮進入梁府前,她已被黃國紀控制。

後來小蓮被送到柳家再轉送給白家,這期間正好發生了鄉試舞弊案,所以黃國紀隨後指揮小蓮犯案其實是誤打誤撞。

蕭其臻懷疑他們最初是沖著梁懷夢去的,柳竹秋表示認同,查出他們針對梁懷夢的原因,對緝捕黃國紀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