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3頁)

老太監秉公執法,為柳家兄妹免去牢獄之災。柳竹秋架著三哥走出刑部衙門,郭四捧著一件羊皮鬥篷追出來。

“我家大人命老奴送這個給柳翰林禦寒,他有公職在身,不便相送,還請二位見諒。”

柳竹秋說:“我們都理會的,也請蕭大人近日別親自去找我們,有事叫人捎信,以免惹嫌疑。”

郭四又為他們叫了輛車,柳竹秋送柳堯章到家門口,說:“我怕被人認出來,就不送你進去了。你回家後趕緊請個大夫給你瞧瞧傷勢,等錦衣衛的人都走了再同我聯系。”

她先下車回到後街的租房,瑞福說官差們剛走,她檢查臥室,確定暗門沒被發現,心下稍安,對瑞福說:“這幾天我就在這兒住下了,錦衣衛或許會派暗探來監視,你進出時多留點神。”

瑞福推著雞公車外出采購飲食,帶回的物品中有一大籃子醬肉醬鴨。

“小的剛才路過前面的胡同口,被韋娘子攔住。她說今早您不辭而別,她和葛大娘都很擔心,因怕官差發現不敢來看您,叫小的帶了這些她們自家腌制的年貨回來,說就算這幾日被困在家裏也能吃到葷腥。”

柳竹秋十分感激,怕連累她們也不叫瑞福去道謝了。晚上隨便蒸了鍋米飯,將醬鴨煮熟就著辣椒醬下飯填飽肚子,早早熄燈就寢,補養精神。

半夜醒來見幽藍的窗戶上隱約演漾著紅光,起床查看,原來是瑞福坐在檐下的火盆旁,裹著棉被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柳竹秋納悶他怎麽睡在這兒,忙叫醒詢問。

瑞福揉著眼皮說:“小的怕有壞人來害先生,在這裏放哨。”

這孩子寡言少語,從不跟柳竹秋閑聊說笑,是個不會在主人跟前來事兒的老實人。

柳竹秋因他是小廝,又是柳堯章贈送的,相待得不如春梨親厚,沒跟他說過幾句暖心話。此刻被他的忠誠打動,自咎往日待虧了他,溫言薄責:“數九寒天的你也不怕凍著,快回屋睡去。我現下只能使喚你一個,你可不許在這節骨眼上生病。”

瑞福點頭:“先生也快歇息吧,您更得保重身體,不然柳家就危險了。”

柳竹秋笑道:“你打量我是失眠才跑出來的?我都睡醒一覺了。虧你跟了我那麽久還不清楚我的脾氣,天塌下來當被蓋,這點陣仗還算不得什麽。”

她回屋躺下,一覺高臥到大天亮。

吃完早點,柳堯章拄著拐杖蹣跚登門。

柳竹秋詢問傷勢,得知沒傷到骨頭,心裏總算踏實了。柳堯章怕她沒人伺候,想叫春梨過來,被她拒絕。

“這段時間咱們行事都得提防著,我又不是嬌小姐,胡打海摔也過得慣。倒是太太那邊你千萬瞞仔細了,她若想來看我,你就說四周都是官府的探子,專等著挑我們家的錯處,叫她別多此一舉。”

柳堯章都記下了,留了一百兩銀子給她做花銷,離開前郭四帶著蕭其臻的急信趕到。兄妹倆一道拆閱,同遭炸雷襲擊。

信中說徐小蓮身染重病,性命垂危,恐挨不到幾天後的堂審了。

此女確實舊疾纏身,但只是一般的虛症,不大可能突然危及生命。二人都懷疑她遭了奸黨陷害,郭四卻另有說法。

“她前日偷偷用腳銬磨破皮膚,在傷口上塗抹自己的尿液糞便,藏著不教人看見。昨晚獄卒發現她高燒不退,神志昏聵,忙請大夫來醫治,發現她的雙腿都腫脹潰爛了。大夫說這是糞毒入血,無藥可醫,頂多再拖一兩日就會了賬。”

柳堯章悚然於徐小蓮的自殘輕生,驚得朝後跌坐,還好被瑞福搶先扶住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柳竹秋內心麻木,思維卻越挫越鋒銳,輕松刺破當下的謎團。

“小蓮替那夥人暗殺白老爺,誣陷老爺,到現在自我了斷都是在維護她的家人。”

縱觀徐小蓮的身世,從出生起就沒有自己的人生,其宿命就是做肥料滋養家人。被父母當做商品出售,落入奸黨之手,淪為作惡工具,並非她人生悲劇的起源,而是高潮,她越為家人付出,就越被罪惡的洪流裹挾,拉枯折朽地奔赴末路。

受害者們無力貢獻同情,柳堯章焦灼道:“小蓮要是死了,追兇線索就斷了,老爺的事也更說不清了,這可如何是好?”

柳竹秋松開緊握的拳頭,摸清小蓮的心理後,她已針對其愚不可及的獻身精神制定出以眼還眼的策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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