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4頁)

她有理有據辯白,以此做掩護撤退到之前的座位上,嘗到滋味就該及早抽身,貪嘴必然會誤事的。

朱昀曦自己提出要以親熱做獎賞,被占了便宜也不好失言。比起追究柳竹秋,他更急於遏制心中幾近失控的沖動,迅速撩開窗簾召喚守在不遠處的侍從。

陳維遠等人立刻趕來,照他的命令駕車回城。

柳竹秋只管裝沒事人,有時用余光掃到朱昀曦的睨視也假裝不知。朱昀曦跟她差不多,自咎今天中了邪,居然與這女人幹出荒唐事,白白失了體統。

他心浮氣躁,剛進城門便命柳竹秋下車,侍從們疑心柳竹秋又沖撞了他,都不敢多話。

柳竹秋不慌不忙粘好胡子,向朱昀曦拜別,轉身時被他叫住。

“雲杉,把你的鬥篷借給這個不長記性的人。”

雲杉忙應聲將鬥篷遞給柳竹秋。

關心舉動讓柳竹秋確信太子不會因為親嘴一事降責,接過鬥篷恭順謝恩。擡頭的瞬間,她和朱昀曦視線碰擊,由此產生的余波悄然擴散到二人心中。

一連數日,每當柳竹秋想起馬車裏那個香濃的吻便偷樂不止,太子什麽感受她不在意,反正自己是充分領略到了桃花運的樂趣,像如願嫖到名妓的公子哥,終日神清氣爽。

這想法固然大逆不道,可性質確實異曲同工啊。

古代的帝王經常和親信重臣同榻而眠,該不會也是在以身相許,收買人心?那太子收買我真是了下了血本了,我得鉚足力氣報效,爭取早日實現共淫,不!共贏。

她這心思只敢跟宋妙仙分享,說完也怕被她笑話。

宋妙仙在青樓呆了幾年,將男歡女愛都看穿了,也知道太子美貌絕倫,笑侃:“古書上記載的那些與天仙精怪結緣的男子哪個不是抱著獵艷心態行露水姻緣?太子既說是獎賞,你且把他當天仙精怪安心受用便是,兩不相欠的事何愧之有?”

還主動跟她分享了一個小秘密。

“我家出事前,有位新科進士來拜訪我爹,我爹見他一表人才就動了招婿的念頭,叫我躲到屏風後偷看,說看中意了就讓媒人去提親。”

柳竹秋見她笑意含苞,猜她當時很中意,忙問後話。

宋妙仙嘆氣:“不久我爹就被誣下獄了,我遭了一連串的罪也以為這事沒後話了。誰想那進士前年入京朝覲,偷偷跑來看我,贈送了一些禮物銀兩。我不想再有遺憾,便留他住了三天,把該幹的不該幹的事全幹了。之後才聽說他來看我之前已同一戶人家的小姐成親了,前腳洞房花燭,後腳就來我這兒敘舊,完事便帶著妻子回任上去了。”

柳竹秋感嘆:“這人也是想了卻心願吧。他走時可曾跟你允諾過什麽?”

宋妙仙笑道:“正因為他沒跟我海誓山盟,我還肯念他的好。認真想想我對他並不了解,跟你一樣,見他年輕俊俏心裏就癢癢的。放在以前做官家小姐的時候,我肯定不敢往這方面想,覺得心裏有人家就得死心塌地跟他過一輩子。落難以後反而明白了,人的欲心多種多樣,只貪圖對方皮相的叫做好色。人心都是肉長的,憑什麽只許男人好色,就不許我們女人貪歡,況且你還是單身,犯不著為那個眼下尚不知在哪兒的丈夫壓抑自個兒,等將來遇著了再一心一意待他,那便於操守無礙。打個比方說,你在首飾店裏看見一支頂精致的珠花,銀子夠用自然就買下來了,戴一陣子厭煩了便擱著或轉手送人,只別存在偷搶就行。”

聽得柳竹秋拍手叫絕,摟著她的脖子撒歡:“我的好姐姐,誰都沒你念頭通達,把我的心思說得明明白白的。不過你竟把太子比做珠花,膽子著實不小。”

宋妙仙譏嗤:“比作珠花算客氣了,在他眼裏我們這些臣民也不過貓狗牛馬,既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那有來有往才公平。”

她倆任意調笑,覺得在男人把女人視作玩物的當下,從精神上嫖一嫖男人也挺爽利的。

柳竹秋積極求進,隔三差五派瑞福去縣衙打探消息。之前與蕭其臻議事時她就說蔡進寶已死,要想為雲來村村民伸冤,得先證實他們與吳奎被殺案無關。蕭其臻便親自帶人去文安重查吳奎案,不出七日有了眉目,邀請她到府商談。

“我叫人挖出吳奎的屍體勘驗,結果那死者不是吳奎。”

吳奎是個鐵匠,長期從事這一行當的人手指都會因勞作變形,而那具無頭屍不是這樣。仵作還驗得屍體的骨骼狀況與吳奎的年齡不符,是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

“我看完屍格②,立刻派人將吳奎的侄子吳生安帶來審問,這廝先還狡辯,上了兩遍夾棍才招供,原來這竟是冤案之中的冤案。”

那無頭屍是個外地來的箍桶匠,終年遊走於各地村落間。那日到雲來村尋活計,路遇吳奎,聽說他是鐵匠,就請他幫忙修理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