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7頁)

柳康笙眼神陡然一利,王氏到嘴的話就縮了回去。

柳康笙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沉著臉道:“當年那些錢,這些年不是早用了?還提這個作什麽?”

見他沒有發作,王氏才壯了幾分膽色,囁嚅道:“也不是要提那個,我是說,漁兒也十五了,再留她兩年,怎麽也得說人家了,你看是不是後邊她刺繡能賺到銀錢的話,給她一些作嫁妝?”

後邊這一句,王氏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說的。

沒有嫁妝的女人,生得再好到了婆家也要受蹉磨。

柳康笙聽王氏為柳漁跟他討嫁妝,眼裏閃過幾分異色,倒別過了眼去,不敢讓王氏從他神色間覺察到什麽,含糊應道:“成吧。”

把王氏喜得什麽似的,一張浸染了風霜的臉笑出不少細紋來,“那我替漁兒先謝你。”

柳康笙嘴角肌肉抽了抽,垂眼尋思起怎麽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周密些,為了將來日子消停,最好就是除了老大倆口子,這家裏誰也不知道。

又想起老大說的,那周牙婆是常年裏走南闖北的大戶,尋常姿色都瞧不上,買人也要正正經經的去官府交割文書,斷是不肯少了一點手續的,這卻是有些難辦。

不過柳康笙斜眼睨一眼還兀自傻樂的王氏,覺得真不成的話也不是多大事,為了老大和寶哥兒著想,二房三房要避著些,拿捏個王氏還不在話下。

正午的辰光就在這倆口子各懷心思中度過了,柳康笙因心裏存了事,難得的今兒沒訓誡柳漁,看著時間點兒差不多了,起床喝杯熱茶就準備去地裏。

柳家弟兄三個自然都起在柳康笙前頭的,父子四人要出門時,柳家來了一位稀客。

一個年過四旬的婦人,衣裳穿得幹凈板正,頭發抿得溜光水滑,不是柳家村人,柳家幾個大人倒個個都識得她是誰——鄰村張大娘,常日裏走村串戶給人保媒拉纖的媒婆。

這一年柳家正當適婚之齡的是誰,這媒婆又是為誰而來的,一家子心裏都有譜。

伍氏和柳大郎對了個眼色:看吧,可是叫我料準了?

柳大郎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伍氏臉上倒還端得穩當,無它,要是鎮上富戶來提親,找的可不會是張媒婆,至於周邊幾個村的少年郎嘛,伍氏是不擔心的,哪家出得起八十兩的聘銀?

她沖柳大郎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示意不必慌張。

夫妻倆很有幾分默契,柳大郎提著的心就落了下來,他是最放心伍氏不過的,有伍氏盯著,不怕出什麽意外。

而柳康笙心中也穩當得很,王氏中午才透過話,一時還沒有嫁女的打算,況沒他點頭,王氏也沒膽兒作那麽大的主,他一個男人也不好同媒婆打交道,遂也不多說什麽,與那張媒婆打了聲招呼就帶著三個兒子出門去了。

王氏中午才想過女兒嫁妝的事,這轉眼媒就踏進了家門,雖還準備多留長女幾年替家裏再賺些銀錢,也替她自個兒攢幾個嫁妝,可媒婆是最不好得罪的,也笑吟吟請了張媒婆堂屋裏坐。

柳家三個兒媳在外人面前那是一個賽一個的會做人,泡茶的泡茶,拿花生瓜子的拿花生瓜子去了,一句都不需王氏囑咐。

王氏笑著拉了凳子請張媒婆坐,笑道:“今兒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張媒婆先把柳家三個兒媳誇了一誇,而後才轉到正題:“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哪,王妹子也知道我是做的什麽營生,老姐姐今兒是給你報喜來的。”

王氏有些尷尬,面上倒還掛著笑,道:“瞧您說的,這無端端的,喜從何來。”

這時伍氏已經端了茶進來,把兩碗熱茶先給王媒婆奉上一碗,又給婆母王氏奉上一碗,而後就笑吟吟問道:“張大娘今兒來,別不是替我家大妹妹說合來了吧?”

都道是長嫂如母,可那是當娘的沒了的情況下,王氏這還在呢,伍氏這作派就有些不講究了。

張媒婆是個老道人,呵呵笑著謝了伍氏的茶,啜了一口潤了潤喉就岔開了話題,問伍氏:“你和大郎的婚事,當年還是我說合的,怎麽樣,老太婆沒騙你吧,可是掉進福窩裏頭了?”

這要不是掉進了福窩裏頭,哪裏敢當著婆婆的面插嘴問小姑子的婚事哪。

伍氏眸光閃了閃,笑著道:“那可不,一直想謝大娘替我說合的這麽一門好親事,今兒可不就給我了機會,能親自給您奉一碗茶,我呀是特意往裏擱了勺糖的,請您甜甜嘴。”

張媒婆直笑,二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兩句場面話,期間林氏又端一碟自家炒的瓜子來,說了兩句好話就退了出去,伍氏也知道不好呆了,跟著林氏一道出了堂屋。

張媒婆等人走遠了,這才小聲的和王氏說起了正事。

她這一趟確實是為柳漁來的,她們村村正家的小子,上個月同人來柳家村,見過柳漁一面,這就掛心上了,擱心裏惦念了些日子,在家裏尋思給他說親事的時候,就把心事同家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