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7頁)

王氏才走到門口,乍一見長子長媳竟然也在房裏,她愣了愣,又見自己一來,三人齊齊安靜無聲的,王氏心裏敏銳的就拉起了小警報,這絕對是說什麽不能讓她聽的小話,把三個神色挨個打量了一遍:“這是說什麽呢?”

柳大郎笑笑,“跟爹說說今年都到哪裏找活兒呢。”

王氏一個字兒也沒信,說這話用得著單獨窩這正房裏來?剛才桌上不好說?

她知道老大面上老實,實則最是奸滑,沒奈何老頭子最看重長子,伍氏又會生,就連她也不敢說半句不好的,遂也只能順著柳大郎的話點了點頭。

柳康笙敲敲煙杆,道:“行了,都回去歇午覺吧,下午地裏還一堆的活計。”

柳大郎和伍氏趁勢就走人了,說了幾句爹娘好好歇著的話,一齊出了正屋。

回到自家房裏,在柳康笙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安分、夫唱婦隨的伍氏,話一下子多了起來,壓著聲音和柳大郎道:“爹還是惦著那點刺繡的手藝,我這心裏不安穩,最近得盯著柳漁一些,你找著機會還是多在爹跟前敲敲邊鼓,就柳漁那長相,一天天的往鎮上跑,我這心裏怎麽都不安生。”

“你想想,這要是招來個家境殷實又舍得出聘銀的,那還有咱們什麽事。”

原是話趕話說到這份上的,話音一落,伍氏自己都陡然一驚。

柳大郎坐在床沿正脫鞋的手也一下就頓住了,猛然擡頭,夫妻倆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驚。若是聘銀,那就是入的公中的賬,三房都盯著的,到時還能有他們什麽好處。

柳大郎也不脫鞋睡覺了,在屋裏團團的轉,轉而又想,鎮上多少人家舍得出八十兩?還正好叫柳漁撞上?心裏才稍穩了一點點。

柳漁進家門前就想著今日是約莫是要被發作的,但她今天心情太糟,實在不願應付,歸家時屋裏極靜,知道都歇午去了,她索性放輕了手腳,悄沒聲兒的回了自己房裏。

只是一向喜歡往外跑的柳燕今日竟安安生生在房裏歇午晌,她也沒睡實,聽到開門的動靜就翻轉了過來,瞧見悄聲進門的柳漁,喲一聲笑了,把手往床上一放,托著腮笑,“可是回來了。”

一雙眼睛照柳漁裙擺處一遛,“今兒又是扭傷腳了?”

原是特意守在家裏等著瞧熱鬧的。

柳漁實在沒心情應付她,也不想搭話。

柳燕也不稀得她應付,她候在家裏可不是等著柳漁給眼神的,就是擎等著看戲呢。

這下子也不睡了,掀了被子一趿布鞋就往外蹦,“爹,娘!柳漁回來了!”

柳漁:“……”

這不是姐妹,是上輩子的仇人投胎到一處了,造孽。

柳康笙惱火歸惱火,但柳漁人回來了,這會兒在她自己房間裏,柳康笙自恃著身份是不會過去的,倒是王氏,走路帶風的卷到了兩個女兒屋裏。

柳漁這回也不費神編什麽借口了,直接認錯,說是沒忍住在鎮上那些鋪子逛了逛,看了看頭花胭脂和衣料。

王氏一下子就啞了口,臉上難得露出了心虛模樣。

姑娘家就沒有不愛這些東西的,比如柳燕,從小到大給她買的各種頭花頭繩攢在一塊也有一小木匣,衣料也都是鎮上布鋪挑的鮮亮顏色。

可柳漁不是,她從小到大穿的是自家織的土布做的衣裳,用得最好的頭飾就是走村串巷的貨郎挑來的紅頭繩,後來學會打絡子,也自己做點兒東西用著,這就是頂奢侈的了。

聽柳漁是逛這些鋪子去了,王氏想罵罵不出來了。

她虧心。

於是最後高舉輕落說了句:“以後看著時間,讓你去鎮上是學東西,不是去玩逛的,十五歲的人了,別跟那不知事的一樣,連飯都不知道著家吃。”

然後走了。

柳燕:“???”

怎麽她上回說了句話挨耳光,到柳漁就這?就這?就這?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氏背影,直到王氏回了正屋,柳燕心態崩了。

她娘果真是偏心柳漁的,偏心到她那不知在何方的姥姥家去了!

柳燕瞪了柳漁一眼,氣飽了,也睡不著,轉身就出門找要好的小姐妹怒噴王氏去了。

柳漁卸了一身的氣力,滿心疲憊地趴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間,把所有思緒全放空,許久之後才恢復些許心勁兒,為此後作起了打算。

而正屋裏,王氏回房就怔怔坐在床沿出神。

柳康笙等了一會兒,沒聽王氏給他說情況,出口問道:“怎麽說,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晚。”

王氏打叠了精神,把柳漁的話作了轉述,末了猶豫了好一會兒,道:“康笙,我總覺得,這些年我太虧待了她。”

柳康笙皺了眉頭,身子微微坐直了些許。

王氏嘴邊的話就滯了滯,末了還是那點子良心未泯,同柳康笙道:“因她是我帶過來的,我怕大郎他們兄弟幾個不樂意,打小就把她和家裏的孩子區分開來,漁兒也乖巧聽話,這幾年打絡子也給家裏交了不少的錢,而且……而且我當年過來時,也帶了些家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