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5頁)

陳述白皺眉看向他,“朕是讓你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煜王又盯著自己的道袍,“皇祖母說,不讓我插手宮女的事。”

陳述白哼笑,在奏折上重重圈了一筆,“皇祖母還說,希望你娶妻生子,為皇室開枝散葉,你怎麽不聽從?”

“臣弟已出家,怎能娶妻生子?這等大任,還是交給幾位皇兄吧。”

“少糊弄朕,你現在不過是俗家弟子,稱為居士,朝中有不少臣子都與你情況一樣。”陳述白看過去,像是看穿了下首之人的靈魂,“把心放進肚子裏,只要你老老實實呆在封地,朕不會動你。”

煜王俊面一臊,“臣弟從未想過爭名奪利。”

“朕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坐在這兒了。”

自己的皇兄是何心腸,煜王再清楚不過,大皇兄的事,可不止齊王看出了門道,“臣弟可以不剃度出家,但陛下能不能允我一件事?”

陳述白合上來自榆林總兵府的奏折,敲敲案面,示意他過去研磨。

煜王拿起墨錠,挽袖研磨,“陛下能讓臣弟將殊麗帶回封地嗎?”

反正殊麗也失寵了,將她帶走,是保她不受宮人排擠,也算是報恩了。他今日去找殊麗,也是為了此事。

像是聽了什麽刺耳的話,陳述白擡筆,在他手背上畫了個叉,“駁回。”

“為何?一個宮人罷了,皇兄不稀罕......”

“你稀罕?”陳述白打斷他的話,眼底泛笑。

“不是,我只是想報恩。”

“不允。”陳述白擡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去陪陪皇祖母,她最近多了不少白發,都是被你氣的。老人家疼你,操碎了心。”

煜王一驚,原來,皇兄早就意識到了,祖孫和祖孫之間是不同的......

等煜王離開,陳述白放下禦筆,十指交叉杵在案上,問了句:“幾月初幾了?”

斜後方的馮連寬趕忙道:“回陛下,今兒是六月初十。”

那就是過去一個月了,也該淡了太皇太後和太後對殊麗的忌憚。

陳述白捏捏鼻梁骨,“今晚讓殊麗守夜。”

不比其他人看不懂帝心,馮連寬早就看出天子冷落殊麗的用意,笑道:“老奴這就派人去知會。”

殊麗得知要去守夜,怔了許久,還真是君心難測。

申時過後,殊麗沐浴梳妝,不同於繡女們的雀躍,她表情無異,與受冷落時沒多大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塗了紅色口脂,讓她看起來更冷艷些。

走在幽深的宮路上,她沒有去理會前不久還對她趾高氣昂的小人們。

這段時日,燕寢添了兩個守夜宮女,也就是說,殊麗會與她們輪流守夜。

緗綺垂懸的燕寢內一如既往的冷清,殊麗站在絨白毛毯外,望著烏木拔步大床泛起難,許久不來守夜,她不確定天子還是否需要她暖龍床。

馮姬端著果盤走到跟前,“姑姑,甜瓜切好了。”

夏日瓜甜,禦廚每晚都會往燕寢送來削了皮的甜瓜,熟透的瓜瓤入口即化,化作甜水充斥口腔,味道妙不可言。

入宮前,殊麗喜歡吃富含糖分的甜瓜,入宮後再無機會品嘗,一瞧見綠白相間的果盤,她舔了舔唇,將果盤放在食幾上,眼不見心不覬。

“小公公,我有一事想要請教。”

“姑姑客氣了,但說無妨。”

殊麗小聲問道:“那兩個守夜的宮人脫鞋暖床嗎?”

若她們不脫,她也不脫,一致方保此夜太平。

馮姬掩口回道:“就算她們想,也沒那個機會啊,從壽宴回來以後,陛下時常宿在禦書房,處理刺客的事,廢寢忘食,人瘦了一圈。”

說到底,陳述白是個勤勉的君王。

殊麗點點頭,等馮姬離開,便脫去鞋襪,躺進龍床裏。

夜半,殿外傳來腳步聲,殊麗起身鋪好衾被,交疊雙手站在了珠簾旁。

陳述白回來時,幾乎忘記今晚是殊麗守夜,可當那獨特的幽香襲入鼻端時,他恍惚一瞬,瞧見了被珠簾遮住半個身子的姑娘。

灰綠裙裳下,一雙雪足若隱若現。

屏退身後的宮人,他挑簾走了進去。

殊麗屈膝欲拜,卻聽得一聲“不必了”。

玄色龍袍從眼前飄過,殊麗低眉順目地跟了上去,很自覺地走進了湢浴。

夏夜悶熱,浴湯幾乎沒有溫度,陳述白褪掉龍袍,反手扔在殊麗頭上,大步跨入湯池。

殊麗拿下龍袍,理了理散亂的發,將龍袍疊放好,悄悄走到池邊,跪身為男人按揉起肩膀。

繡女們常年伏案刺繡,肩胛多多少少有些酸痛,這一個月,殊麗閑來無事,學了不少推拿手法,沒想到誤打誤撞,用在天子身上了。

“陛下覺得力道如何?”她一邊賣力按揉,一邊輕聲問道。

連續處理一整月的要務,再精力充沛的人都會勞累,陳述白也是凡人,自然會感到疲乏。他靠在池壁上,從微闔的視野中窺到了大片雪白,“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