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12頁)

他挑眉看向莫驚春,“當初德清長公主去後,我那位姑母收養了賢太妃,最終也便接手了不少人脈。這是我父皇允的,自然,這些在賢太妃入宮後,便也成了她的人。”這才是賢太妃能影響前朝的緣故。

“德清長公主待慶華公主的恩情,難道足以讓她為了賢太妃賣命?”莫驚春緊蹙眉頭,若不是有許伯衡出面力挽狂瀾,都不知最終慶華公主會如何選。

而正始帝,顯然也並不喜他這位姑母。

甚至放任自流,那模樣顯然是若公主出手,他也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將之鏟除。

公冶啟:“看來許伯衡那老家夥,說得還不夠全。

“因為德清長公主的駙馬,便是為了救姑母而死。在姑母看來,即便她將賢太妃撫養長大,仍舊欠她一雙父母。這對她那古板之人,尤為重要。”

莫驚春斂眉,上一輩的事,可當真復雜。

如今想來,或許陛下是希望慶華公主出手的。

說不得,就能順理成章將她一同帶下水。

姑侄相看兩厭,這可真是沒誰了。

話罷這些前朝舊事,不知不覺,熱酒已經沸騰,發出嗚嗚的聲音。

莫驚春怔怔出神,片刻後他緩緩說道:“陛下可有過什麽喜歡的器物?”

公冶啟揚眉,片刻後說道:“從前倒是喜歡過父皇賞賜的物品,不過後來多了,便也罷了;武藝倒算不得喜歡,只是強身健體,不過幼年,倒是養過狸奴,不過壽數太短,陪不得多少年。”

帝王喜歡的東西說來確實沒有多少,畢竟能讓他上心的器物本就沒有兩件。

莫驚春:“陛下,再是喜歡一物,時間總歸有期。物能如此,人能如何?”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慢,像是一邊在說,一邊在思考著詞措。

公冶啟面色微沉。

他斜睨了一眼莫驚春,倒是將溫好的酒水倒入杯盞裏。

而後將其中一杯放到了他的手中。

莫驚春渾身的寒意在焰火的烘烤下,即便心裏哇涼,手指卻是溫暖。他將熾熱滾燙的酒盞捉在手掌,硌得生疼。

拿著這滾燙的熱酒暖手,即便到手指發痛也不松開。

片刻後,莫驚春才慢吞吞吃下。

香醇濃烈的味道刺激著莫驚春的五臟六腑,他向來潔身自好,甚少碰酒水。但是陛下帶來的這酒,怕是烈了些。

他不過吃上兩杯,就覺得肚裏在翻騰。

第三杯,就是莫驚春自己倒的。

他再是一口吞下,烈酒割喉。

兩人相坐而飲,公冶啟也連吃數杯,熱流滾入胸腔,眼底更是明亮。

“陛下。”

微微的酒意,在莫驚春的眼底微蕩。

“臣以為,您該收回在臣身上的過多關注。”

公冶啟盤膝坐著,一只手撐在右邊膝上,正拄著下顎在看他。

“夫子是在借酒說胡話?”

莫驚春低低笑了起來,“什麽是胡話?您所思所想,方才是胡鬧。”

他摩挲著小腹,面露淡淡的惆悵。

公冶啟忽而從地上躍起,手裏拎著酒壺走到莫驚春的邊上坐下,給兩人斟滿酒,“夫子,一直糾纏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撥亂反正,讓一切都回到該有的道路上,正是臣所尋求的答案。”莫驚春聲音淡漠,仿佛也融入了無情的星光。

公冶啟的手指輕輕捏住莫驚春的下顎,這一回,他不甚強硬,只是為了對上莫驚春的眼。

彼此眼中在此刻,也獨有彼此。

莫驚春手裏的酒杯被公冶啟拿下,而後被慢慢地放倒在地上,漫天繁星倒進他的眼底,乃是絢爛天幕,而後公冶啟撐在上頭,輕輕吻住莫驚春的唇。

莫驚春忽而顫抖起來。

這個吻如此純粹幹凈。只是唇齒相貼,他卻已經抖得不成模樣。

公冶啟起身,勾著酒壺大口大口吞下,而後再覆在莫驚春身上,唇舌勾觸,生生將濃烈的酒水當做玩物般戲弄。

良久,公冶啟撐在莫驚春上頭,看著莫驚春一雙潮濕的眼,戲謔地說道:“若是夫子當真無情,怎會有此反應?”酒意醉人,淡淡的酒香與莫驚春身上的濃醺軟香纏繞在一處,變作一種更為勾人的氣息。

掌心謹慎地按在莫驚春的心口,那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實在狂亂到無法入耳。

莫驚春與人相交,從來都斟酌著度。

獨獨眼前這位帝王,如同疾風驟雨一般摧垮所有的戒備,以著摧枯拉朽的殘忍碾壓著莫驚春生而為人的一切法則。

這麽多年過去,陛下確實是第一個接觸他如此之深的人。

不論是身體,還是心。

然,情愛之事,卻不是強硬手段便能促成。

莫驚春帶著微醺的姿態盯著公冶啟的眼,倦倦地說道:“那不是情。”他甚至笑了一聲,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