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3頁)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也和薛崇一樣,把我們看得和草一樣輕賤,死了就死了,不會為他們做主……”

“這自然不會。”他不假思索,“我的老師教過我,民貴君輕,社稷次之,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上。”

真會如此嗎?岑櫻有些失落地想。她想太上皇當年禦政時何嘗不是有仁君之稱,若非親眼見識過他的狠戾,她是斷斷然不會信的。

悶罐兒是他的親子,是因薛家才流落村中險些死去。但他卻毫無追究之意,又遑論是與他毫不相幹的幾十條人命。

至於悶罐兒,她知道他見慣了這樣的事,便很害怕他也會像他的父親,因為司空見慣,就將人命看得有若草芥。

就像,就像他對待那個宮人的死一樣……

——

此夜之後,岑櫻有些消沉。

她變得越來越不喜歡這座宮城,即使有丈夫護著她,然而禮法還是壓得她不得不向太上皇後、長樂公主等人低頭。每次去往仙居殿問安,都是她最難熬的時候。

她也很想念她的村子,想念她大槐花樹下的家,想念屋子後面的小溪,想念她養的大花蘆花小雪。

那夜走得匆忙,也不知它們是不是被強盜捉去吃掉了,若是落到鄰居們家裏,還能得一條活路。

嬴衍起初還能隔幾日便來看她,陪她說說話,檢查她的功課。後來則越來越忙祿,幾乎一旬才能出現一次。

青芝說,是因為蘇家被禦史台官員上奏賣官鬻爵、不宜立蘇氏女為後、京中又莫名傳出他流落西北成婚的事,太上皇後越發認定是他執意要立岑櫻,連蘇望煙的病也一並算到了他頭上,母子二人鬧得不可開交。

實則嬴衍也不可能在登基之初時局未定時就將事情散播出去,為著避嫌,也就不好再來看她。

他不能來,倒是把阿黃給她送來了。岑櫻每日看著阿黃和雲團打架,和女傅學東西,倒也不算太寂寞。

太上皇後估摸是惱了她,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是長樂公主愛捉弄她,時不時來宮中串門。

對於阿黃留在她宮中的事,長樂公主很是驚訝:“這不是我皇兄的狗麽,怎麽會在你這兒?”

“這本來就是我的狗。”岑櫻抱著阿黃,沒有回頭。

“那你借我玩幾天。”長樂公主是知道二人成婚的事的,也沒多驚訝,倒對這似能聽得懂人語的鄉下小土狗來了興趣,“就一天,我明天就還給你。”

岑櫻不同意:“阿黃很怕生,公主會嚇著它的,恕我不能同意。”

長樂公主臉色一陰。

一條狗而已,神氣什麽!

就連她自己,也不過是仗著她那死去的爹娘雞犬升天升上來的罷了。

都是皇家的消遣,真以為被認了養女就是個公主了。

她當時並未發作,然而次日岑櫻被蘇後叫去仙居殿聽訓回來之後,殿中的宮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縣主不好了,長樂公主硬要給黃耳大將軍喂生雞蛋,黃耳大將軍它、它快不行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