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攤牌(第4/9頁)

陳母聽得一臉恨,可還是耐心盤問到底:“到底後來發生什麽了?”

陳昕兒被問得焦躁了:“我不知道。後來不是簡宏成來了嗎?”

陳母沉吟半晌,盯著陳昕兒問:“真的沒發生什麽事?我是你媽,你盡管跟我說,我又不會說出去。”

陳昕兒焦躁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忽然尖聲叫道:“我不知道!”

話才說一半,陳母就伸手強硬地捂住陳昕兒的嘴,用另一根手指指客廳方向,拿眼睛示意她小聲點。可客廳裏的人還是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三個男人都豎起了耳朵,可聲音又很快消失了。

田景野看著簡宏成道:“我大概知道答案了。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麽,這不像你平時的做事風格。”

簡宏成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經常我真傻的時候,常被人說成裝傻。這有好處,有時候可以掩蓋我冒傻氣,讓我不至於丟臉,有時候讓別人不敢乘虛而入,但很多時候讓我背了黑鍋。”

田景野仰臉“嗬”了一聲,沒說什麽。

陳父在一邊看著,一聲不吭,仔細琢磨這兩人對話背後的意思。

阿才哥的電話搶了進來:“還真是讓我們料中啊,寧恕來了,不過很快就跟一個售樓銷售去了附近一家中介,他大概想買一期已經交付的現房。”

簡宏成道:“首先搞清楚他用什麽支付,如果是信用卡,信用卡跟房主名字分別是什麽。”

阿才哥道:“這個簡單。回頭有消息繼續交流。真是跟你說的鬥蛐蛐一樣,好玩。”

簡宏成一笑。

陽台上,陳母等著陳昕兒情緒穩定下來,等看著差不多了,就問一句:“能繼續好好說話了嗎?”

陳昕兒垂頭喪氣地低著頭,但不得不點頭,以示確認。

陳母仔細觀察著女兒臉上的表情,冷靜地問:“你怎麽知道與簡宏成發生過關系?你是發生關系時醒著,還是醒來後發現身體不適,才想到呢?”

陳昕兒被問得渾身一震,頭低得更深,輕輕地道:“都有。”

陳母不容分說地伸手擡起女兒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再回答我,哪一種?不可能同時有。”

陳昕兒避無可避,被迫面對著媽媽的眼睛,頓時前塵往事紛至沓來,一幕接著一幕,一幕幕又互相貫穿,也有彼此矛盾的地方。她不知該抓住哪一幕來回答媽媽的問題,她的腦袋承受不住這樣的蕪雜,不禁狠命搖頭,大聲尖叫起來。

客廳裏的三個男人又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但這一次唯有簡宏成沒有動靜,只見怪不怪地斜了臥室門一眼。

田景野聽著臥室門背後傳來的近乎歇斯底裏的尖叫,震驚了會兒,回頭看看簡宏成,奇道:“你……怎麽回事?”

簡宏成道:“我只能說,又來了。沒辦法跟她談那一夜的核心,一談,她就這樣。”

陳父一只耳朵聽著女兒尖叫,一只耳朵聽田景野與簡宏成說話,忍不住問:“那一夜你們到底怎麽了?”

簡宏成道:“我至今還在發掘真相,請等會兒聽我往下講。”他看看陳父渾身緊張不自在的樣子,又補充一句,“問不出什麽的,可以讓她們回來了。”

陳父起身,又坐下了,垂首道:“她媽會決定。”

陽台上,陳母拿女兒沒辦法,勸也沒用,搖她肩膀也沒用,擁抱更沒用。陳母無計可施,一個響亮巴掌打了出去。一下子,陳昕兒靜下來了,看著她媽發呆。

陳母氣呼呼地看著女兒,又不由得嘆聲氣,將陳昕兒推回客廳。迎接她們的是三雙震驚的眼睛,包括簡宏成都震驚了,想不到陳母使出這招。

陳母將陳昕兒壓坐在沙發上,見陳昕兒扭動著要逃避的樣子,厲聲道:“你坐著。現在是我想知道怎麽回事,你跟我聽著。”然後陳母扭頭看向簡宏成,“你繼續說。”

簡宏成一聽,就知道陳母沒問出什麽,但他沒法看陳昕兒混雜著狂亂與恐懼的眼睛,不願看,看著心裏生出厭惡,而不是同情。他不想再度問候自己的良心。可他正好面對著,又不能不看。他又何嘗不是將自己放在火上烤?

“接下去我雖然將信將疑,但陳昕兒的肚子不等人,需要我趕緊找關系安排去香港。我自己工作也很忙,可每天還是禮節性去探望一下陳昕兒,送去錢物。就那麽幾天,陳昕兒胖了一些,似乎活過來了。然後我們趕緊去了香港。我前面說了,我才剛掙幾個小錢,不是很經得起花用,何況是去香港用。又為了讓孕婦好過點兒,我租了間還不錯的房子,最後還有醫院裏的花費。我請不起保姆,都自己動手。因此小地瓜生下來,最先是送到我手裏。陳昕兒本來身體就虛,生產後幾乎只剩半條命,也沒有奶,所以小地瓜都由我一個人照料。我看著小地瓜,心情很復雜,這是我兒子?可心情再復雜,我也得想方設法地把這個生出來才五斤多點兒的早產兒養活、養好。陳昕兒還住在醫院起不來,我獨自琢磨養小地瓜,我不笨,很快就把小地瓜養得雪白粉嫩。然後陳昕兒出院,跟我一起回了深圳。按說應該送陳昕兒去她原來租的房子住,但一來我不放心由陳昕兒單獨養小地瓜,她自己身體也暫時不行;二來,我似乎跟小地瓜產生了深厚感情,好像每天能看到小地瓜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所以我把母子倆安排在我附近的小區。小地瓜也跟我很有緣,他哭著不睡的時候,只要我一哄就好。我當時心生恐懼地想,他媽的這就是所謂血緣,所謂父子天性吧,那麽我真是做了禽獸不如的事。這麽想的同時,我心裏也沒雜念了,好吧,那以後就很簡單——我對小地瓜好,養活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