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你看這口鍋它(第2/4頁)

“可就在皇兄歲時,秦王府鬧了一場大風波,本王當時還是蹣跚學步的幼童,並不記得舊事,後來聽王府老人說,莫氏欲奪我母後正妃之位,犯下大錯,牽連了不少人的性命。先帝也因此下定決心,立我皇兄為秦王世子,幽囚了莫氏,並將她生的兩個兒子——即後來的信王與寧王,冷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麽衛家是不是在當年的秦王正妃之爭中,有功於太後?”蘇晏問得一針見血。

豫王頷首:“不僅是衛家,還有母後的妹妹,秦夫人。當年她見我母後蒙難,毅然同意衛家的求親,嫁給平庸無能、比她年長12歲的衛演,換取了慶州軍對秦王的支持。”

蘇晏聽得有些懵逼:“慶州軍?跟衛家又有什麽關系?慶州……”

豫王細細解釋:“慶州城在九邊之外的草原,毗鄰韃靼部落,當年並未完全歸順,常隨邊關戰勢搖擺不定。慶州衛家當時的家主衛途,手握一支私軍,是鎮邊諸王爭奪的關塞勢力之一。就是因為他的長子衛演娶了秦王妃的妹妹,他才下定決心,投靠秦王。”

蘇晏恍然大悟。秦夫人為姐出嫁,且不說動機是姐妹情深,還是穩固姐姐的王妃地位,保住全家榮華,光是危機之時的這份犧牲,就足以讓太後感念至今。因此太後對她的夫家也格外優待,還讓皇帝封了她和衛演的女兒衛氏為貴妃。

“衛途雖然是個人物,他的兩個兒子衛演和衛浚卻一個比一個不成器,在他死後根本無法撐起家業,軍隊四散,慶州也被韃靼部落吞並。

衛演和衛浚帶家眷逃到京城,向先帝尋求庇佑,先帝念及衛途的功勞,封衛演為鹹安侯。前兩年又因為衛貴妃的冊封和我母後的授意,皇兄才封衛浚為奉安侯,封衛貴妃的兄長衛闋為長寧伯。如此衛家才成為我朝數一數二的外戚。”

蘇晏嘆道:“原來是這樣。”難怪皇帝提起衛家內情就語焉不詳,是因為涉及秦王府當年的正妃爭奪戰,出於孝道,他要為尊者諱,為親者諱。

至於豫王,同樣是太後的親兒子,在他面前倒是毫不避諱,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也許因為豫王不在帝位,並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束縛吧。

可這種事,若不是真心信任對方,又怎麽會和盤托出呢!蘇晏想著,看向豫王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感動之意。

豫王察言觀色,心下暗喜,便又拿太後出來繼續做文章:“我母後雖因性情使然,平日裏對衛家那幾個不成氣候的侯伯不冷不熱,與衛貴妃甚至秦夫人說話時,也總愛嘴上貶損幾句,但其實心裏護短得很。她自己可以嘲,可以罵,卻不許別人說三道四。

“此番靈光寺之事,她見我傷了手,本對衛浚十分惱火,準備重重懲治他一番。可衛浚又被刺客削斷手臂,生不如死,秦夫人在她面前哭訴整半日,她便把一切都算在了那刺客頭上——因為衛浚檢舉你包庇刺客,自然有一半算在了你頭上。”

“……”

蘇晏覺得自己並不冤,就是點兒背。

扳倒衛浚是他本意,故而他不但沒阻止吳名,還屢次出手相助,“包庇刺客”一說,也沒大差錯。太後記恨他,倒也是人之常情,幫親不幫理嘛。

蘇晏沉重地嘆口氣:“本來打算明日啟程去陜西,這麽看來,最好今日就出發,以免夜長夢多。下官這便去吏部取任命文書,勞煩王爺的馬車送我下山。”

豫王笑道:“何必倉促至此,你只要在本王身邊,還愁什麽安危?”

他伸出那只裹纏著紗布的傷手,覆蓋在蘇晏的手背上,一臉深情款款:“皇兄此番護不住你,還得逼你離京,因為在他心中,江山社稷、君臣禮數,甚至母後的心意,都比你的性命重要得多。可本王願意翼護你,並不在乎母後與皇兄怎麽想。本王甚至可以公然宣告天下——你蘇晏蘇清河,是我唯一的心上人,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與本王為敵——他朱槿隚敢這麽做嗎?他敢嗎?!”

蘇晏倒吸了口冷氣,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

豫王將他手背握得緊緊,故意蹙眉:“你再用力,我傷口要崩裂了。”

蘇晏無奈地說:“在其位,謀其政,盡其責。皇爺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已經對我恩顧有加,仁至義盡。我對皇爺只有感激,絕無半點不滿之心。”

他這話,一方面是發自肺腑,一方面也是提醒豫王,別因他的事對皇帝出言不遜,以免惹禍上身,不料卻低估了妒火的能量,反而激起對方的隱怒。

豫王按捺怒意,露出深受傷害的神色:“你為何對他如此死心塌地?若是恪守君臣之禮倒也罷了,你感激他擢拔與重用,願意披肝瀝膽,傾力匡輔天下,我也無話可說。可他竟然對你……難道你也情願,甚至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