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狗千戶狗王爺(第2/4頁)

吳名漠然看他,一言不發。

西燕被無情地扔下了屋頂,幸虧下方是個池塘,他又會鳧水,這才撿回一條性命,濕淋淋地爬上岸。

身上紅紅綠綠的襦裙和褙子絞成了爛糟糟的布簾子,淅瀝地淌著水,他滿臉的鉛粉胭脂都被沖刷幹凈,露出慘白的一張尖臉,披頭散發像個索命水鬼。

見到豫王,西燕目光乍亮,如蒙大赦地向他跑去,哭叫道:“王爺救我——”

豫王正蓄勢待發,眼角余光瞥見一團鬼影朝自己撲來,當即條件反射,一掌將對方推飛出去。

西燕被掌風又一次甩入池塘,筋疲力盡地重爬回岸邊後,抱著雙腿蹲在草地上,嚶嚶痛哭。

豫王終於認出,這是幾日前,因他隨口一句而留下來的伶官,叫什麽燕來著。若不是今夜變故,他已全然忘記還有這麽個人。

吳名也終於看清西燕的容貌,眉峰頓時如刀鋒般剔起,混著怒氣的殺意充斥胸膛——這狗王爺竟然還在打蘇大人主意,上手不成,便尋了個替身以供淫樂,簡直無恥至極!

想到豫王在床笫之間,一邊肆意玩弄這個戲子,一邊還喚著蘇大人的名字,吳名就覺一股勃然血氣直沖天靈,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只想一劍了結他的性命,以免日後他賊心不死,又去仗勢褻辱蘇大人。

他二話不說,劍尖抖出一點寒厲的星芒,朝豫王電射而去。

“原來是刺客。”豫王冷哼一聲,待及劍風逼近,方才側身避開,一拳擊向吳名持劍的手。拳風呼嘯,如猛虎出柙,勁力足以開碑裂石。

兩人甫一交手,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細。

一個身法詭譎、劍法快而狠厲,一旦纏身便有如毒蛇狡獸,不死不休;一個大力破巧、毫無花哨,走的是軍中大開大闔的路數,斃敵無算。雙方都感到點子紮手,不是短時能夠分出勝負的,即使拼力一戰,想要殺死對方,也需付出相當的代價。

拳來劍往幾十個回合,吳名越打越心驚,幾乎要懷疑這花花太歲被什麽天兵神將附了體。豫王倒起了幾分惜才之意,覺得這黑衣蒙面人的身手,當個見不得光的刺客可惜了,便又尋隙道:“你來行刺,是受誰的指使?明珠蒙塵,可惜了。不如棄暗投明,本王既往不咎,還會重用你。”

“誰稀罕!就算今夜殺不了你,也必給你個血的教訓,教你日後不敢再任意淫辱他人。”

聽著像個打抱不平的江湖義士,豫王無奈地說:“你誤會了,本王從未仗勢淫人。”

吳名對他厚顏無恥的狡辯十分鄙夷:“你竟還自詡無辜?那棋盤砸的莫非是條狗不成!”

豫王微怔,被劍刃劃過肩膀,帶出一道血口。他並未在意傷口,反而追問:“你是為了替清河出氣?你是他什麽人?”

吳名不答,攻勢愈急。

豫王左躲右閃,又問:“那日院中並無外人,是清河告訴你的?還是……屋頂上的錦衣衛探子?你是錦衣衛的人?”

“我是錦衣衛的索命人!”

最後一句問話勾起了吳名對沈柒的惡感,倒也從側面坐實他與蘇晏之間的確是有關系。

豫王冒險收手,任由劍鋒架上脖頸,說:“既然你與清河有舊,就真是個誤會。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不如休戰,坐下來好好談談。”

吳名雖瞧不起他荒淫好色,但對這股說住手就住手、坦然不畏死的氣魄倒有幾分高看,便也止住劍勢,冷聲道:“有什麽好談!”

豫王道:“本王與清河早已前嫌盡釋。我在東苑時,從馮去惡派來的刺客手下救過他的命,他承這份情,彼此約定做朋友來往。你此番前來行刺,可問過他的意思?”

吳名一怔。他與蘇晏久未見面,的確不曾再問過此事。

萬一豫王所言不假,而自己執意要殺他,豈不是好心辦壞事?

吳名轉頭瞥了一眼蹲在池邊哭的西燕,皺眉:“這個替身又是怎麽回事?你把他養在府中,難道不是仍對蘇大人心存齷齪?”

豫王松口氣:“原來因為這個。聽聞有個昆腔班子在京師頗有名氣,常入官員府邸唱戲,本王閑著無事,便命人傳召入府,隨意聽幾段。不意見這伶官與清河生得有五六分相似,當時心下有些懷疑,便將人扣在王府,看他和背後之人有何動作。”

“你懷疑,這個人是被人故意安排過來的?結果如何?”吳名問。

豫王搖頭:“但因這幾日,本王有事未決,心緒不寧,把他給忘了。不過看他這副樣子,也不像另懷鬼胎,頂多就是抱著以色侍人的打算,圖個安逸富貴。幹脆放出府算了。”

吳名緩和了冷寂的臉色,說:“既然如此,就把他給我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