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6頁)

因為這些大鬼怨煞太重的緣故,他很難具體分辨出這些老鬼的年限,只大約能確定他們當中沒有一個超過百年的。鬼修歲月不超百年,卻已經能夠令他感覺到棘手,那他們的實力必然並非因修煉而生,而是因為怨煞而起。

他們的怨煞這般濃重可怖,生前不知遭受了多重的苦難,這讓陶錫自然聯想起了靠近陣法中心的那些骸骨——他們可都是才死不超過二十三年的人。

從二十三年前到一年前,大劫可還未起,梁國之內也沒有眼下這麽亂,戒律司對國內情況還算有掌控力。陶錫記得很清楚,甘南城這一片地方,可是一直有六紋領的修士鎮坐。按照戒律司中規定,梁國國土內被劃分成幾大區域,六紋鎮府常年鎮坐,七紋巡邊三載一巡,五紋與四紋的修士每旬帶隊查訪,如同布下羅網,密而不漏。

但就是這樣,二十三年中,戒律司卻從未發現這片古戰場又被人秘密起出來,並不斷送進活人生生獻祭。這一大片陣法的內三分之一處,可都是才死的屍骨!這二十三年裏,究竟死了多少人?這樣大的手筆,又為何一直沒有被發現?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當年古戰場毀傷土地的兇氣再重,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七百年了。足足七百年,這片土地都沒養好嗎?這個局究竟是在二十三年前布下的,還是……在七百年前就已經有人暗自下手了呢?

想到這個,陶錫就不寒而栗。他倒是沒有疑心戒律司內部有問題,戒律司之所以有這麽大權力,又能一直把控住梁國內復雜的情況,與它起這個名字的緣由也密不可分。

所謂戒律司,並不只是為梁國內的修士們定下戒律嚴密監督,也是指所有戒律司中人都需要守持戒律。

但戒律司中人所受戒律與吳侯所修持的持戒法又有不同,二者並非同種法門。吳侯所修的持戒法其戒在內,嚴苛謹守自身,修成後可以獲得特殊的持戒神通,而戒律司中人所受之戒在外,要求也寬松許多,並不像持戒法那樣對自身的限制細致入微,也沒有什麽持戒神通。

戒律司中的受戒,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維持忠誠,且讓受戒者可以分享梁國國運的手段而已——所有入戒律司中的修行者,所受第一條戒律就是維護梁國與胥氏。

只要受了這條戒律,他們就可以享受梁國國運的庇護,自身之運也會匯入梁國之中。雖然如此,但一國之運顯然要比一人之運要大得多,有了國運的庇護,他們修行路上就能減少許多坎坷。所受戒律越多,國運對自身的庇護越高,最高一共就九條。唯有受到越多的戒律,才能獲得越高的職位。這其實算得上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戒律司中人越多,梁國之運也就越大,梁國之運越大,反饋給戒律司中人的好處也就越多。

唯一可慮的事情就是,萬一他們違逆了所受之戒,他們在此之上的修行之基也必然崩塌。這是無法掩蓋的。

陶錫大約能看出這山中陣法的作用,它在將所有怨煞與陰魂引到陣法中心後,必然會產生可怖的變化。只是,在他們到中心的時候,李泉前輩已經鎮坐在那裏,一曲琴音輕輕巧巧就化去了陣法,無論這陣法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如今都已經成了空。

這是件好事,但職責所在,戒律司現在能夠對這件事了解得越多,日後也就越好解決。

“這座陣法意指地脈。”漓池道。

陶錫面色未改,心中卻一驚。涉及地脈便不是小事,也不可能只有這一處布置,更遑論對方已經布局了不知多少年,雖然此處陣法已毀,但別處不知還有多少。他不由得心生焦慮,再拜而請教道:“此事事關重大,求前輩有以教我,萬望莫吝賜教!”

他懇切而求,卻見李泉緩緩搖頭道:“我不過是遊歷中途見到此處氣機有異,方才落下發現此陣,無甚可教你。”

陶錫正在發愁,卻忽聽耳中傳音:“梁國北邊有一古村,名為神樹村,村中亦有針對地脈的布置。村落已毀,尚余殘跡。”

他聽出這是李泉的傳音,不動聲色地擡眼看了看李泉,卻見李泉面上毫無端倪,好似剛剛那傳音不是他發出的一樣。

陶錫面上不動,好似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轉而換了別的話題:“前輩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往甘南城一看。”漓池道。

“這也正是我們的目的地,可否請前輩同行?”陶錫笑道。他臉型端方五官周正,外表看上去約莫四十上下,鬢角略有幾縷白發,說話聲沉穩又帶爽朗,雙目明亮卻不鋒銳,十分真誠的模樣,讓人很生好感。

漓池點頭道“可”。

陶錫向他略略告罪,先去前面接了之前留在外沿的幾個人和馬匹,又寫了兩道文字術法雙重加密且會自毀的信件,一道直接以術法發出,另一道交給了一個跟他一起進入過地窟的四紋領,命他攜帶信件急回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