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意志(4)(第2/3頁)
他哭得實在太像個孩子,余洲忍不住眼圈發紅。“你勝利了,樊醒。”他撫摸樊醒的頭發,讓樊醒可以放心大膽在自己懷中哭泣,“你承諾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鳥籠裏只剩余洲的低語和樊醒的哽咽聲。
許青原躺在地上,安流在空中緩慢地打轉。
一切順利,他們成功了。
因此,要離別了。
意志消失無蹤,樊醒成為新的意志。
他想做的事情已經完成,已經有足夠力量穿梭“鳥籠”,但他還是頑強地爬上了安流的脊背。
安流毫無怨言,載著他們離開這個“鳥籠”。
“縫隙”中漆黑一片,遠遠近近,隱約可見一處處閃動珍珠白光芒的罩子。余洲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縫隙:“那些是‘鳥籠’嗎?”
“對。”樊醒回答。
珍珠白的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但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修復。
余洲心裏掠過一陣微小的不安:“‘鳥籠’壞了?”
“意志更替的時候,或許發生了什麽事。”樊醒也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他本想在近處的‘鳥籠’降落察看,但略略一頓,又說,“先送你回去,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余洲緊緊握住樊醒的手。有無窮無盡的話,但誰都沒有開口。
許青原從身後伸出手,蓋在兩人手背上。它乖乖地跪坐著,比過去的骷髏要文靜。
“帽哥。”余洲說。
“嗯?”許青原注視前方,淡淡地應。
“帽哥。”樊醒也照余洲的方式喊他。
許青原轉頭看樊醒,空洞洞的眼窩裏沒有任何情緒,語氣卻是相當不耐煩:“黏糊,惡心。”
背上的幾個人不停嘀咕、說笑,安流沉默地往前。
它能感受到自己那枚小小魚刺所在的位置。
同伴們一個接一個,永遠滯留在“縫隙”中,但至少還有一個姜笑。他們可以根據魚刺這個錨點,找到姜笑,找到余洲的父母,再讓余洲和他們一起離開“縫隙”。
想到這裏,安流渾身充滿了力量。
它很難擺脫弟弟妹妹與母親離開帶來的傷感,但有一個必須前往的目標,至少它重新擁有了前進的力氣。
揮動魚鰭,它如同在天空中遨遊,朝黑暗的遠方滑去。
如果沒有魚刺這個錨點,余洲懷疑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普拉色大陸。
懸停在一個已經恢復的珍珠白罩子上,安流拍了拍魚鰭。
下方的鳥籠無論怎麽看,跟周圍的鳥籠也沒任何區別。
“確定嗎?”樊醒問。
安流開始下降。他們順利穿過罩子,進入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正要開口,余洲忽然閉緊了嘴巴。
這是普拉色大陸,安流下落的地方正是他們曾經抵達的傲慢原。正值冬天,四時鐘的指針停留在12點位置,天地間一片雪白。
太安靜了。靜得有些怪異。安流落地,背上兩人一骷髏跳下,遠遠望見傲慢原營地所在的小鎮。
安流變化成魚幹,往前遊了一段距離,回頭發現樊醒站在原地不動。
“怎麽了?”它問。
樊醒代替了意志之位後,他察覺“縫隙”中的“鳥籠”產生強烈波動。他以為這是意志更替的正常現象,但此刻站在普拉色大陸上,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個迥異的變化。
“籠主變了。”樊醒說,“這個‘鳥籠’裏的籠主,是小十。”
魚幹登時呆住,半晌才怒吼:“她又做了什麽!”
樊醒和安流的到來,小十已經察覺。
她尚未適應自己籠主的身份,擡頭看見樊醒朝自己奔來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他張開了手臂。
樊醒和安流想責備她,不料小十先撲進樊醒的胸口,哇地哭了起來。
“姜笑呢?”樊醒厲聲問,“你做了什麽?”
小十不停搖頭,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來不及問為何這些人重新出現在這裏。她只是哭,握著魚幹的魚刺,手指向周圍被大雪覆蓋的原野。
“不見了……消失了!”小十哭得喘不過氣,“他們,都,都不見了……”
余洲心中一空,仿佛突然落入空洞之中。他按著小十肩膀:“文鋒呢?季春月呢?!”
魚幹和樊醒對視,樊醒已經察覺,這個“鳥籠”中只有他們和原住民,沒有任何一個歷險者的氣息。
然而在大雪覆蓋的原野之下,有什麽正蠢蠢欲動。
“我不知道……突然間,都不見了……”小十胸口鱗片張開,露出她唯一的眼睛,那顆眼睛周圍被抓得傷痕累累,滾落混著血色的眼淚,“我想把眼睛給她,可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安流哥哥……”
余洲晃了一下,他扶著樊醒的手,在樊醒眼睛裏看到了同樣的驚愕。
前一個意志消失,所有歷險者隨之消失。
魚幹一激靈,連忙沖過來對余洲喊:“在‘鳥籠’裏死去的歷險者都會復生!余洲,別緊張!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