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愛她,愛得如此刻骨銘心

寫意在自家樓下等著詹東圳送鑰匙來,一邊將手機的蓋子一開一合,那條信息發出去以後,他再也沒有任何回復。

詹東圳及時出現。

他樂呵呵地說:“本來我準備住酒店的,不過既然擔負了給你送鑰匙的任務,我就準備在這裏湊合一夜了。”

“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竟然響了,是周平馨。

寫意長長地舒了口氣。

“寫意,要死人了!”周平馨說。

“大半夜的,你說這種話才要嚇死人。怎麽了?”

“有個德國來的客戶,喬姐讓我找翻譯,結果臨時出了問題。”

“然後呢?”

“你會德語吧?”

“好像還記得。”寫意笑了笑,原來是這個。

“幫個忙,不然我搞砸就糟了。”周平馨說。

“嗯,要我幹什麽?太難的我做不來啊。”她一口就答應了。

“只要陪人在風景區轉悠下。”

寫意掛了電話,一邊上樓開門,一邊復述給詹東圳聽。

他聽了後很認真地問:“你陪的那個人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寫意瞥了他一眼,“是老頭。”

男人都喜歡瞎操心。

寫意的房子是一居室,為了讓房間更亮堂,顯得客廳寬闊些,兩間房之間是沒有墻的,平時就將簾子放下來。

詹東圳來過,所以他才說寫晴母女來了會擠。

“我睡床,你睡沙發。”

他看了看寫意鋪的沙發,癟嘴:“這麽冷的天,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睡沙發?”

寫意頭也不回地說:“不樂意就滾回你的五星酒店去。”

詹東圳投降,再也不敢抱怨。

夜裏,詹東圳聽見寫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寫意?”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什麽?”他們倆一個在客廳,一個在臥室,但是因為只隔了簾子,所以相互的話都能很清楚地聽見。

“你睡不著?”

“有點兒,夜裏老是失眠。”

“你最近精神很差。”他這一回看見寫意,覺得她比前一次更瘦,而且總是神情恍惚。

“是不是頭發太長了,讓人覺得沒精神?”

“短發顯得利索點,和你的個性倒挺配。”詹東圳說。

“是嗎?那我什麽時候試試。”她留了長發很多年,最短都是過肩的,明明沒有刻意地留過,但好像就是為了他的愛好。

“你和他後來見過沒有?”詹東圳問。

寫意翻到左側,“見過,他轉了一筆錢給我。”

詹東圳沉默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其實有時候,放開點兒就會活得輕松一些。活著的人不但要繼續活下去,還要活得幸福。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寫意。”

“冬冬,你幫我後悔了沒有?”

“上次你就問過我,我當時說我可以為寫意做任何事情,但是……”他頓了下,“但是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這樣會讓你更痛苦,我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她拽住被子的一角,咬住唇,倔強地說道:“我沒有痛苦。”

“我有句話一直想跟你說。”

“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厲擇良在商界摸爬滾打好些年,呼風喚雨的,什麽沒見過?你和我的這些把戲,有的真是露骨直白,特別是藍田灣的合作協議,簡直是赤裸裸的不公平合同,可是他連眼睛都沒眨就簽了。”

“那又怎麽樣?”寫意雖然故意那麽說,而拽住被子的手卻漸漸握緊。

詹東圳又說:“厲擇良若真是那麽笨,這些年靠什麽吃飯?他有多難應付,你是當局者也許無法了解,可是外面的人誰不知道?何況他和你朝夕相處,難道真看不出任何端倪?”

說完這席話,寫意再也沒有吭聲,屋子裏寂靜了許久。

“你睡著了?”他輕聲問。

“嗯,我困了。”她模模糊糊地回答。

其實,她哪裏會有睡意?

“他難道看不出端倪?”這句話在寫意的腦子裏不停地回旋。

她突然想起那位邱律師提過,贈與協議是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放在他那裏了,她當時總以為是對方口誤或者自己聽錯了。一個月以前?就是她替他找到孟梨麗貸款的那段時間。當時為什麽他就準備這份協議?還是說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的意圖了?或者說更早?她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自己的潛意識裏一直在回避,一冒出這個念頭就自動忽略地繞道。她不敢想,她就當他不知道,就當她是真正成功地報了仇。

不,不,不。她搖頭,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她是在他跟前演戲,為什麽要這麽配合她?可是……他確實是很“配合”地一步一步跟著她的圈套走,除了開始有一點岔子以外,全部和她設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