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愛她,愛得如此刻骨銘心(第4/9頁)

忽然之間,寫意明白他近來頻頻高調,不過是為了挽救厲氏的正面形象,讓投資者重拾信心。所以,他即使坐著輪椅也出來四處活動,這是以往絕對看不到的。

她翻回封面,將那張臉又看了一次。他一直不喜歡照相,所以她和他的合影屈指可數。想著這些,寫意不禁將手指移到他的眼睛上,不知道有多久沒看見他對自己笑了。上一次是哪一天?好像是他從B城偷偷回來,將她捉到廁所裏熱情地吻了她,然後向她求婚。他那樣對她真心笑的時候,眉目比這張照片上還要好看得多。那麽一瞬間,她有些失神,隨即將周刊收在手袋裏,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下午去酒店接那對德國老人轉去內地某市旅遊,寫意要送他們去機場。寫意沒想到自己早到了一些,很抱歉地坐在客房的沙發上,和老先生聊天,等著老太太收拾東西。老先生有強烈的國家榮譽感,總愛問寫意,德國的某某城市去過沒有,或者什麽什麽球賽看過沒有。

話題聊到一半,寫意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去翻手袋,半天找不到。她沖老先生抱歉地笑了笑,然後將鑰匙、記事本還有早上的那本周刊放在茶幾上,才將手機翻出來。

“寫意啊,你到了酒店沒有?”是周平馨。

“到了。”

“好的,我在機場等你們。”

剛掛了電話,卻見老先生盯著那本周刊的封面,接著取過去。老年人都有點老花,但是封面那麽清晰,他一眼就看到了厲擇良。

“這是厲。”老先生自言自語地說。

“您認識他?”寫意有些詫異。

老先生挑眉,有些自豪地說:“我們是朋友。”

朋友?難道夫婦倆說看望A城的朋友,指的就是厲擇良?天下間果然有這麽巧的事情,而且她從來不知道厲擇良居然在曼海姆有朋友。

“他好像在你們這裏很成功,沈,你和他有些像。”老先生笑了笑,“第一次在車上見到你就這麽覺得。”

“有些像?”

“說德語的口音、用詞習慣,還有如果一時找不到適當的單詞,會側一側頭。”老先生可愛地模仿著寫意的神情和動作。

寫意笑,“都是中國人的口音和中國人的習慣。”她的德語幾乎就是厲擇良教出來的,像的話估計是正常的,可是她卻第一次這樣聽別人說。如今,她卻不想對別人闡述兩人之間的瓜葛,就當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不,”老先生搖頭,“我認識很多中國人,就你們倆那些習慣很相似。”

寫意索性也不再否認。

老先生去取了老花鏡,來來回回地將厲擇良的那張封面大照看了一次,然後遞給寫意,“沈小姐,能不能請你替我翻譯下。”

她斷斷續續地將裏面的報道翻譯出來,老太太也跟著在旁邊聽。長篇大論以後,屋子裏沉默起來,寫意放下周刊看著他們。

久久之後,老先生才說:“沒想到厲這麽成功,不容易。”

老太太也感慨:“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他熬不過來了。”

“怎麽?”寫意一時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沈,你們大概都知道厲的腿有殘疾。”

“嗯。”寫意點點頭。

“他在德國出了事故,當時是我丈夫將他從河裏面救起來的。”老太太說。

“什麽事故?”寫意立刻就問,那急切的態度讓兩位老人都有些吃驚。因為對於導致厲擇良殘疾的車禍,她從來沒有從任何人的口中得到過確切的信息,他一直將自己隱蔽得太好了。

“他受傷以後落到河裏面去,從上遊漂下來,我和兒子一起救了他。”

聽到這裏,寫意的心猛然收縮,“那是什麽河?”

“萊茵河,曼海姆那一段。”

有種強烈的預感在寫意心中升起,她顫聲問:“施耐德先生,請問您能記得是哪一天嗎?”

老先生想了想:“記不清楚,但是如果很重要的話,我可以查一查。”

“施耐德先生,這件事對我非常非常重要!”寫意點頭,臉色蒼白。

估計老人看到寫意的異狀,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於是,老太太讓酒店接了個國際長途,問自己的兒子。

兩分鐘後,老太太將答案告訴寫意。

十二月一日。

十二月一日!

她聽見這個日期後,連呼吸都幾乎快停止了,雙手牢牢地攥著自己的衣襟,千萬種復雜難明的感覺一起湧上來,仿佛叫囂著要從眼中傾瀉而出。

寫意倏然起身,然後失態地說:“對不起,我……我……”那句話她都沒察覺自己是用中文直接說的,聲音發顫,然後沖進了洗手間。

同一天。

居然是同一天。

他們在同一天因為車禍落在曼海姆段的萊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