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盜的文件(第3/4頁)

提出這個慷慨的懸賞計劃讓漢普爾上校稍微放松了一點。他覺得現在自己至少也為追查那個卑鄙無恥的間諜盡了點力。極度的精神緊張令他疲憊不堪,他躺在沙發上,想象著有一百個、兩百個、三百個人(這些人和皮斯托拉先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長著淡棕色頭發和松鼠般的牙齒)在搜查火車,攔截朝邊境方向行駛的車輛,埋伏在街角等待目標出現,並且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場景,有聲音在說:“以法律的名義,跟我走,保持沉默。”後來他夢到自己在參加軍校的彈道學考試,他大聲叫了起來,醒來時滿身是汗。這時候門鈴響了。

漢普爾上校跳了起來,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緒。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皮斯托拉先生的松鼠牙。

這位松鼠牙先生說:“嘿,我又來了。這件事就是他幹的,先生。”

“是誰?”上校拋出疑問,自己也努力揣測著。

“當然是安德裏克啦。”皮斯托拉先生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嘴唇把松鼠牙都藏了起來,“這事還能有誰幹得出來?派派克正在服刑,不是嗎?”

上校惱火地咆哮道:“你怎麽老是跟我提安德裏克這家夥?”

皮斯托拉先生那小而亮的眼睛瞪了起來。

他強調說:“是他偷了您家食品儲藏室裏的通心粉。他已經被羈押在警察局了。恕我冒昧,先生,我來只是想問您——您看啊,現在安德裏克說罐子裏沒有通心粉,只有一些文件。我在想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上校聽了緊張得透不過氣來,他驚叫道:“那這些文件現在在哪裏?”

“在我口袋裏。”皮斯托拉先生的松鼠牙又露了出來。他翻著他的羊駝毛夾克,“在哪呢——?找到了。這是您的嗎?”

上校一把將已經弄皺了的珍貴文件從皮斯托拉先生手中抓了過來。他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眼裏湧出了淚水。他輕聲說:“你真是個大好人,你做得太棒了。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他突然叫了起來:“天啊,請這邊移步。你是案件的負責人,嗯,叫什麽巡官來著——”

“皮斯托拉巡警”。這個小個子男人說話時露出的牙齒仿佛都有了表情,顯得那麽心滿意足。

上校欣喜若狂地說:“被盜的文件已經被你找到了。來吧,親愛的,把杯子和白蘭地拿來。皮斯托拉先生,我想——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說的是——來吧,皮斯托拉先生,喝酒喝酒!”

皮斯托拉先生露齒一笑,說道:“哎呀,這沒什麽。這酒很烈啊,先生。噢,天啊,那個罐子還留在警察局。”

上校樂呵呵地叫喊道:“管他媽的罐子呢!我親愛的皮斯托拉先生,你能這麽快就找到那些文件真是太神了。我敬你一杯,皮斯托拉先生。”

皮斯托拉先生恭敬地說:“我也敬您,先生。好啊,這下沒事了。只要有食品儲藏室被盜,我們就會追蹤安德裏克或派派克,但是派派克現在有兩個月的刑期。如果是從頂樓進去的,我們就會追蹤皮斯基、托德拉、康那、西馬和霍斯卡。”

上校驚異地說:“天啊,真沒想到!如果這是一宗間諜案,情況會是怎樣?這一杯祝你身體健康,皮斯托拉先生。”

“也祝您身體健康,先生。我們不負責間諜案。但是如果是黃銅鉤被盜了,那就是賽耐克或平庫斯幹的,如果是銅線被盜了,只需追蹤一個家夥,那就是圖賽克。如果是鉛管被盜了,那肯定是漢諾賽克、布胡塔或斯萊辛格幹的。先生,我們對這些事可是了如指掌。全國的保險箱盜竊者我們都鎖定了。一共有——嗝(打嗝聲)——一共有二十七個,但是其中有六個已經進了監獄。”

上校同仇敵愾地說:“他們是罪有應得。皮斯托拉先生,喝酒。”

皮斯托拉先生說:“真是非常感謝您,先生。但是我酒量不好。好吧,這一杯我敬您,先生。他們——嗝——他們只是小毛賊,不是您說的特工,先生。他們每個人都只會一種雕蟲小技,在再次落到我們手裏之前他們會故技重施。比如安德裏克那個家夥,他一見到我就說起食品儲藏室的事。他說,皮斯托拉先生,這回真不劃算,我只在那個罐子裏找到一些文件。我偷東西前真應該看看。我對他說:‘跟我來吧,為這事你起碼要坐一年牢,你這個蠢蛋。’”

漢普爾上校同情地說:“要坐一年牢啊。是不是長了點?”

皮斯托拉先生露出牙齒說:“盜竊罪就是這麽判的,先生。好了,非常感謝您,先生。我現在要去一家店鋪走一走。這個案子不是克萊茨卡做的,就是魯多爾做的。如果您有事就去警察局找我。您只要報上皮斯托拉的名字就行。”

上校說:“順便說一句,如果你——嗯——這件小事——我的意思是,那些文件沒什麽特別的,但是——它們丟了我也很著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嗯,你就當這是你工作的酬勞吧。”他說得匆匆忙忙,並把一張五十克朗的鈔票塞到皮斯托拉先生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