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盜的文件(第2/4頁)

從窗戶的柵欄望出去,有兩名士兵在當值。

弗爾紮爾中校問道:“這是憲兵嗎?……是的。我要到外面去看看。順便說一句,如果我是你,就會一直待在家裏,直到接到新的命令。”

上校認同道:“噢,那是當然。不過在家待著幹嗎呢?”

“接下來——這兩名士兵當然要待在這裏。”

上校用鼻子哼了一聲,吞下一大口飲料。

“我知道了。你不想來點咖啡嗎?我妻子會給你送來。”

中校說:“現在沒時間喝咖啡。當然,文件被盜這件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除非……除非上頭命令你這麽做。還有一件事:跟那個女傭說,竊賊只偷了一些果醬。”

上校覺得有點失望,他大聲說:“我說,你要去找那些文件,不是嗎?”

中校說:“我是準備去找。”他以標準的姿勢並攏腳跟,向上校行禮告辭。

漢普爾上校整個早上都在家裏痛苦地走來走去。有時候他腦海裏浮現出兩名軍官來逮捕他的畫面,有時候他又猜想弗爾紮爾的進展情況,以及想象如何調整這個龐大而隱秘的軍事情報服務機構。他在心裏把總參謀部描畫得恐怖不堪,他甚至因恐懼而呻吟了起來。

“卡洛斯。”他的妻子叫了二十次他的名字(為了安全起見,她預先把他的左輪手槍藏在女傭的皮箱裏)。“你不想吃點東西嗎?”

上校咆哮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讓我一個人待著!我真希望是對面的那個猶太人算計了我。”

他的妻子嘆了一口氣,然後去廚房痛哭了一場。

這時候門鈴響了。上校站了起來,定了定神。如果真有軍官來逮捕他,他會表現得像個真正的戰士。(他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在想來的人可能是誰。)但是來的並不是軍官,而是一個有著淡棕色頭發的小個子男人,他手上拿著一頂低圓頂軟氈帽,露出松鼠般的牙齒。

“恕我冒昧,先生。我的名字叫皮斯托拉,是本地警察局的。”

上校語速很快地問道:“有何貴幹?”不經意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來。

皮斯托拉先生說:“聽說您家的食品儲藏室被盜了,所以我來看看。”他露齒而笑,顯得有些神秘。

上校吼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皮斯托拉先生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先生。但這裏是我的巡邏區域,不是嗎?您家的女傭今天早上告訴面包店的人說您家的食品儲藏室被盜了,於是我就對巡官說我要來這裏走一趟,明白了嗎?”

上校很反感,粗聲大氣地說:“這事不值得你費心。盜賊只偷了——呃——一罐通心粉。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皮斯托拉先生說:“這真有意思,他們竟然只偷了那麽點東西。”

上校不耐煩地說:“是很有意思,不過你不必追究此事了。”

皮斯托拉先生靈光乍現,說:“我猜是有人中途發現他們了吧。”

上校覺得崩潰。“就這樣吧,再見。”

皮斯托拉先生臉上的笑容帶著狐疑,他說:“請原諒,先生。我還是得看看那間食品儲藏室。”

上校本來想下逐客令,但他忍住了。

“隨你吧。”他語氣不悅,帶著這個小個子男人去了食品儲藏室。

皮斯托拉先生頗有興味地四處打量這個狹小的房間。

他滿意地說:“噢,沒錯,窗戶是用鑿子撬開的。這十有八九是派派克或安德裏克幹的。”

上校尖聲問:“你說什麽?”

“這就是派派克或安德裏克的手筆。但是派派克正在服刑。如果只是把窗戶玻璃卸掉,就有可能是東德、洛伊沙、諾瓦克、霍西斯卡或克裏門特幹的。這個案子只能是安德裏克幹的。”

上校嘟噥道:“你好像說得很有把握。”

皮斯托拉先生突然嚴肅起來:“你認為還有別人會偷食品儲藏室嗎?我覺得不太可能。麥托也會用鑿子撬窗戶,但他從來不理會食品儲藏室,先生,他不會這麽幹。他會通過盥洗室進入屋子,而且他只偷亞麻布品。”說到這兒時皮斯托拉先生露出了他松鼠般的牙齒。“我想我得去會會安德裏克了。”

“替我向他問好。”上校氣得冒煙。他再度陷入沉思,覺得皮斯托拉的結論無法采信。警局的人真是徹頭徹尾的蠢貨。他們哪怕提取一下指紋或觀察一下腳印也好,這樣才說得過去,才算得上靠譜。他們的處理方法如此愚蠢,怎麽能指望這些人去對付國際間諜?此時上校只想知道弗爾紮爾的調查進展得怎樣了。

上校無法擺脫想給弗爾紮爾中校打電話的想法。經過半個小時的掙紮,他終於聯系上了弗爾紮爾中校。他語調溫和地說:“喂,我是漢普爾。我說,你進展得怎麽樣了——我知道你不能說,但是我只是——我知道,但是我只要你告訴我是否——天啊!什麽都沒查到?——我知道這事很棘手,但是——我說,弗爾紮爾,稍等一下。我想我可以自掏腰包獎勵破案人員十萬克朗。我只能想到這麽做,但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如果——是的,我知道,但是十分隱秘——嗯,是的,這只是我的私事,不能當作公事處理,否則許多偵探都會參與進來。是嗎?噢,當然,你要裝作不知道,但是你要給那些家夥放點風,讓他們知道漢普爾上校懸賞十萬克朗。好的,你的士官可以去辦。老朋友,你可得盯著點。麻煩你了。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