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Vows(第3/4頁)

她恨自己沒有勇氣去試一下,有時又覺得那是因為Han沒能給她足夠的愛作為補償。每年的演出季和之前的排練期,Han總是很忙,他清晨離家,夜裏筋疲力盡地回來,對她的挑逗幾乎毫無反應。她在絕望中胡亂猜測,是因為自己最近重了五磅、新換的香水,還是指甲油的顏色?即使到了休假的時候,他也總是很安靜,不是對著狗,就是對著電視機看那些古老的舞劇錄像。除了免不了的日常對話,他很少跟她講話,也看不到她身上的變化,她的新衣服、新發型。甚至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也不怎麽看她,而這一點她是記得很清楚的,從前的他可不是那種會在做愛時閉上眼睛的人。

她憤憤地想:“我需要一些補償。”雖然連她自己也覺得這理由有點牽強,但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對她循循善誘,說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麽無條件的事情,凡事都是有條件的。

某天中午,她在畫廊附近的餐廳裏遇到Lance Osler,和他一起吃了午飯,而後,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心情,她又邀請Lance去附近一家酒店的花園茶座飲茶。他們聊了很久,Lance像往常一樣口若懸河,風趣幽默,Esther聽著笑著,感到一種久違的愉快和輕松,過後卻發現自己一句都不記得了。

那天下午三點四十分,Esther記得自己看過表,她舉起手叫服務員過來,推開Lance手裏的鈔票,把自己的信用卡放在賬單上。結賬之後,她站起來,走出花園,把他帶到酒店前台,要了一個房間。直到兩人走進電梯,Lance仍舊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問她:“Esther,你這是要幹嗎?”而她始終一言不發。

一周之後,他們又約了一次。這一次沒有午餐也沒有茶點,她直接帶Lance去酒店。進了房間,Lance在床邊的扶手椅上坐下,打開電視,假裝對午間新聞很感興趣,直到她解開連衣裙前襟的扣子,走到他身邊。

Esther知道自己並不喜歡Lance,並且痛恨他的故作姿態,他做出來的猶豫和內疚絲毫沒有讓他們在床上少做一次。她在心裏反復玩味著一個念頭——她只是需要他的樂觀、外向,以及他的平庸,和Lance Osler做愛對她來說就像是做SPA。

她故意把那些酒店賬單留在門廳的桌子上,把Lance送的花帶回家,到處留下可疑線索,但Han始終無知無覺。而她越是背叛,就越是發現自己有多愛Han。他是無可取代的,雖然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她。

和Lance Osler的午間偷情很快變得索然無味,Esther決定結束。

八月的某個下午,她坐在床尾的軟榻上穿鞋,Lance站在一旁看著她。

“我想這是最後一次了。”她這樣對他說道,聽起來像是單方面的通知。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個玩笑,曖昧地笑著問她:“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她站起來,低頭撫平裙子,沒看他,“我們住得很近,而且還有Han,免不了會遇到的。”

Lance發出一聲尷尬的笑,“你覺得在發生這一切之後,我跟Han還有可能做朋友嗎?”

“我無所謂。”Esther回答。

他愣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受夠了,我會告訴他一切。”

她默默地穿好衣服,擡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這算是威脅嗎?隨便你,我已經說過了,我無所謂。”

Esther頭也不回地離開那家酒店,等著Han發現她的私情。她想象那個場景的每一個細節——他會站在起居室乳白色的鑲板墻壁前面,質問她:那個人是誰?當他知道是Lance Osler,便會勃然大怒。然後,他可能會變得有些哀傷,想知道那是一時沖動,還是當真出於愛情。

但是,好幾天過去了,什麽事都沒發生。Han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

直到八月末的一個傍晚,他回到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Esther走到他身後,感覺到一陣近乎於興奮的惶恐,她用顫抖的聲音問:“你在幹什麽?”

“去巴黎演出,今晚的航班。”他沒有回頭,繼續裝他的東西,放進箱子裏的衣服遠超過一次短期旅行所需。

“怎麽沒聽你說過?”Esther問。

“對不起。”他只說了這麽一句,卻又像是欲言又止,然後,就走了。

Han離開的那幾天,Esther感覺自己被遺棄了,而且已經很久了。他始終沒打電話給她,她想要跟他談談,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是攤牌決裂,還是求他原諒,或者就這樣裝下去?她幾乎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卻也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考慮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將來和過去。她奢望能贏回他的心,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贏回來。

一周之後,Esther突然接到一個法國打來的電話,她起先以為是Han,結果卻是Lance Osler。

她戒備地問他:“你想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