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法定義的愛(第3/5頁)

我走到窗邊,對著窗外的天空說道:“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但記住我吐在你臉上的血。我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我們所有人都是!我們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讓你的結局見鬼去,我們不是你的文字遊戲!”

我擡起右手,朝天空伸出我昂貴的中指。

海洛因呆呆地看著我:“唐平你和誰說話呢?”

“一個只敢躲在暗處的膽小鬼,他以為他是創造這世界的上帝。其實他是個可憐蟲,他救不了這世界的任何一個人!”我冷笑著答道。

由於那個怪夢我一大早心情就不好,倚在病床上滿腦子想的 都是那個怪夢。說實話我以前蠻喜歡看悲劇結局的小說,總覺得悲劇才感人,才值得回味。我們會被別人的悲劇感動,因為悲劇裏的人不是我們自己。我們可能還會掉幾滴廉價的眼淚,因為我們覺得那很美。但相信我,悲劇裏的人一點都不這麽認為。

看著別人的痛苦,我們會覺得自己很幸福。

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個多小時,十一點多的時候,又是一陣嘈雜聲傳來。不過這次不是病人鬧事,是家屬。精神病院裏經常見到這種情形,因為抗精神病藥物的副反應都很大,家屬不理解,以為是病情惡化了。

這次又是耗費了半個小時,蕭白才給家屬解釋清楚緣由。家屬走了以後,他走到走廊邊的鐵窗邊點上一根煙,雙眼蒼茫地看著這間破舊的精神病院。

“這是你第幾次遭遇家屬鬧事了?”我走過去,問。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忘了。”

“累嗎?”我問。

“太忙,顧不上體會累不累。”他笑著說。

“你還挺充實,其實這間精神病院總有一天會崩塌,到了那一天你要怎麽辦?”我問。

“真到了那一天再說,我只管現在。”他一臉無所謂地答道。

我皺了皺眉頭:“得過且過,這就是你的生活態度?”

他微笑著看了我一會兒,我知道他又在解讀我的內心想法了。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回道:“這不是得過且過,這是腳踏實地。做好手頭的事,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你總想那麽長遠幹什麽呢?想得再遠,你也得從第一步走起不是嗎?世界末日還沒到,你就先把自己嚇死了,這操的哪門子心啊?”

看來他又猜透我的心思了,這瘋子不放過任何能治病的時機,包括在別人想安慰他的時候。

“如果有這麽一個上帝來到你面前,非常肯定地告訴你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呢?”我又問。

他笑了笑,幹脆利落地回道:“那明天再說。”

“坐以待斃嗎?”我問。

他豎起夾著煙的食指:“不!是順其自然。放棄你無可挽回的,珍惜你還未失去的,直到世界末日來臨的最後一刻。”

我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懂了。”

他瞄了我一眼:“真懂了就不要老是苦著個臉,像被福爾馬林泡過一樣。”

我笑了笑,我是真懂了,這瘋子的人生哲學確實很獨特。

就在這時,蕭白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掏出手機一接,馬千裏那大嗓門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連站在身旁的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蕭醫生,羅七……羅七跑了!”

“什麽!”

“羅七今天庭審啊。鑒於他的案件牽扯較多,為保護受害人的隱私,法院決定不公開審理。原定於今天先庭審,擇日宣判。誰知道休庭時他借口上廁所,打暈了隨行的法警,從廁所的通風口逃跑了!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

“什麽!”電話那頭竟又傳來馬千裏的一聲驚叫。

“怎麽了?”蕭白連忙問道。

“羅七他還搶了那名法警的配槍!是一支警用9mm轉輪手槍,帶六發子彈!”

“你們,馬上過來……馬上!”蕭白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因為透過走廊的鐵窗可以看到,羅七正從精神病院的大鐵門上躍下。

他的頭發被剃短了,就像廟裏跑出的和尚,穿著囚衣。右手抓著那把9mm轉輪手槍,那把手槍在陽光下閃著黑色的光芒。精神病院裏的護士看見他驚叫連連,四處逃散。一名正在晾衣服的護工抖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正準備晾到支架上,看見他,整個人僵在那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羅七抓住一名護士,用槍抵著她的腦袋:“杜依月在哪兒?”

蕭白將手機放下,向樓梯口奔去。我一把拉住他:“你這是去送死!”

“他放棄了這次逃跑的機會,就是想見杜依月最後一面!不滿足他,死的人會更多!”他一把掙開我的手,向樓下跑去。

“我去幫你!”我喊了一句,尾隨著他奔赴這個死亡之約。

蕭白走出男病號樓,雙手平舉,緩步走向羅七。

羅七一見到蕭白,頓時緊張了起來,用槍往護士的腦袋上用力一抵:“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