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琪 2016年2月15日 星期一(第2/4頁)

“噢,弗蘭琪,”丹尼爾的表情軟化了,他向我邁了一步,“你看起來很疲憊——我很擔心你。”

“我很好。”我抽了抽鼻子,眨著眼睛,想把眼淚憋回去,我現在絕對不能崩潰,至少要等到這一切結束之後再發泄情緒,雖然我也有點想要撲到丹尼爾懷裏,鉆進他的黑色長大衣裏面,但既然我已經堅強了這麽久,再堅持一會兒也沒有什麽,索芙。

我背過身去,小心地用袖子抹抹眼睛,盡量不去弄花睫毛膏,突然,我愣住了。“花瓶……”我盯著咖啡桌說,“花瓶……不見了。”

“什麽花瓶?”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感到非常恐懼。“這裏有一只花瓶來著……貓把它撞倒了。它在地板上,摔碎了,現在花瓶不見了,有人把它清理掉了,還帶走了信封。”我忍不住尖聲叫道,我一向鄙視這種聲音,然而它現在卻從我的嘴裏冒出來。

“弗蘭琪,你在胡說什麽。”

我猛然轉過身去面對他:“你不明白嗎?有人在整我,丹尼爾,他們想要嚇唬我。為什麽?”

他輕輕地握住我的胳膊,把我領到門口。“我們不應該在這裏,”他低聲說,“走吧。”

我覺得很難受,但還是聽任他把我領出去,他帶上門,我跟著他回到我自己的公寓,進門之後,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出於理性的恐懼:我出門的時候,有人進來過。我瘋狂地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檢查床墊底下和衣櫃裏面。

“弗蘭琪,你太偏執了。”

丹尼爾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氣勢洶洶地轉過身瞪著他:“你說別的公寓是空的,但顯然不是,你知道我晚上能聽到小孩的哭聲嗎?這是一座獨棟別墅,丹尼爾,哭聲一定是從哪套公寓裏傳出來的,樓下的女人說她的公寓裏沒有小孩,可今天早晨我看見她拿著一個塑料娃娃,看起來似乎——”我強忍著不用哭腔說話,“他們似乎知道怎樣才能嚇到我。”說到這裏,我忍無可忍地流出了憤怒沮喪的眼淚。

“弗蘭琪……”丹尼爾看上去很吃驚,但我已然像連珠炮一樣道出了幾天以來始終壓抑著的恐懼,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語。

“我看到她了,我看到了索菲!她在監視我,她就在碼頭上,還跟著我回到公寓,她站在車道那頭,叫我的名字,似乎想和我說話,她是想警告我嗎?現在對面的公寓又來了新客人,這個人在給我寫恐嚇信……我不能……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雙手捂臉,為自己的歇斯底裏感到尷尬,即使在非常緊張的情況下,我也總能保持鎮定,可回到這裏之後,我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反常?

丹尼爾什麽都沒說,把我拉到他懷裏,我靠在他身上哭了幾分鐘才冷靜下來。“對不起,”最後,我吸著鼻子說,不好意思看他,“很抱歉我那樣說索菲,我知道她不在了,都怪我胡思亂想。”

“弗蘭琪,”他對著我的頭發說,“我認為那套公寓是空的,雖然我無法解釋花瓶和信封的事,但看起來裏面不像有人。”他向後推了推我,溫柔地從我臉上抹去一滴淚水,“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經受這些,不該叫你回來,我沒想到這件事對你的影響竟然這麽大,你說的關於索菲的事……我理解。這麽多年來,我也經常以為自己看到了她,你愛的人去世之後就會發生這種事,你知道的。”

我無法告訴他事情可沒有這麽簡單——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像是真的一樣,和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他一樣真實,我看到的那個人也並非僅僅是與你相似——有著金色的長發和修長的雙腿——而已,因為她就是你,你的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對於這一點,我像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麽一樣肯定,我所不確定的是,你為什麽會出現?是為了報復嗎?因為我那天晚上沒有幫你脫困?還是想要警告我?幫助我?我從來不信有鬼,總是相信有鬼的人是你,可現在……現在……

他親了親我的頭頂,向後退去。“我去燒水,別擔心,沒事了……我有一種好的預感:我們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他離開客廳之後,我來到主臥的浴室洗了把臉,匆忙地重新塗了一遍睫毛膏,梳理頭發,直到心緒平靜下來。我的眼睛看起來很大,閃著光的淚水讓綠色的虹膜顯得更加明亮了。

我終於鼓起勇氣走到客廳,丹尼爾坐在沙發上,我拉上窗簾,刻意盯著窗簾布,避免朝老碼頭的方向看,突然,你的臉從我的腦海中劃過——帶著笑意的灰色眼睛是那麽的清晰生動,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仿佛被匕首刺到,負疚感蠶食著我的心——我沒能拯救你。

“弗蘭琪?”丹尼爾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