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路易絲(第4/6頁)

上帝啊,他和阿黛爾在一起肯定有很多年了,那麽多年他都一直生活在那樣的刀尖上。我想要喝杯酒。我確定他也想。但現在我們不能再喝酒了。他不能再躲在酒瓶底下,而我也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

“但是她不能長時間控制自己的精神疾病。她扮演著完美的家庭主婦,但她會發些無名之火。”

“就像對瑪麗安娜那樣。”我說。

“是的,就像那樣,但這種情況很久前就開始了。我確信她在監視我。她知道一些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要是她覺得我跟同事過於親近,就會給人家打電話,並留下惡意的信息。她曾經上過一陣子班,但後來我和那家開花店的女人做了朋友,花店就著火了。雖然並沒有什麽事情能真正歸罪於她,但我知道就是她幹的。由於她做的某些事情,我每隔兩年就要換份工作。我們定下了約定,我保證一天給她至少打三個電話,她放棄使用她的信用卡。我下了班就直接回家,她放棄使用她的手機。一切都是為了阻止她發起瘋來破壞我們的生活,或其他任何人的生活。她是個有攻擊性的、沒有感情的反社會的人,我很確信。她有自己的是非觀,但她的是非觀和別人不一樣。而且她只愛——如果那稱得上是愛的話——我。她會不擇手段地阻止任何人介入我們之間,而且她是那麽擅長說服別人,有誰會相信我?”他看著我,“你就沒有。你完完全全相信了她的故事。”

“我真是太抱歉了,大衛,我討厭我自己。”我需要告訴他那些夢,告訴他阿黛爾是如何監視他的,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我需要對他坦誠。我張口要說,但他正在滔滔不絕地傾訴,他打斷了我。

“這不是你的錯。她演得很好,而我是個醉酒的騙子。我真不應該在那個酒吧裏找你說話。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快樂一點。上帝啊,我早該知道的。”他幾乎沮喪得要用手砸桌子了,但還是控制住了,“在她小時候我就該意識到的,她會說些瘋狂的事情。”

“你指的是什麽?”我問的時候很緊張。要說到關於夢的事情了,我知道。她愛大衛。她當然會試圖跟他分享。

“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有一次喝醉了,她試圖告訴我,她可以在睡覺的時候做這一切瘋癲的怪事。她說得含含糊糊,但那聽起來就像是精神不正常。更糟的是,這很可能是我的過錯,因為那聽上去像是她從我給她的一本有關做夢的怪誕書籍裏學來的,她還在此基礎上編造出了更瘋狂的事情。我只是一笑而過,覺得她是在戲弄我。然而我不相信她,這讓她很不安。我本該看出這些虛幻的念頭導致了某些後果的。她這樣的年紀不該再有這孩子氣的幻想的。她顯然表現出了某種嚴重的精神錯亂的萌芽跡象。誰會相信你能在睡覺的時候離開身體呢?吸了太多迷幻藥的人才會說那種事。所以沒錯,我本該察覺到這些跡象的,至少該在我們長大後記住它們。”他看著我,“所以我很高興遇到你。你是那麽正常。”他再次握起我的手,仿佛我是某根救命稻草。“你是那麽真實,你的噩夢就只是噩夢,你會接受它們。你絕不會相信任何荒誕的事情。你是神智清楚的。”

噢上帝,要是他知道就好了。我現在不能告訴他,不是嗎?其實,她告訴你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然你覺得她還能怎麽監視你呢?我不能那樣對他。我不能那樣對我自己。現在不能。我還沒有告訴他我給警察寄了那封信。他需要事實。他應付不了別的事情。

“她當然是有問題的。”我只能這麽說,“我也這麽覺得。”

我們緊握著彼此的手,他盯著我看。“你真的相信我,是嗎?”他說。我點點頭。

“是的,我相信你。”總之,我臉上清楚明白地寫著信任,我絕對相信他。他沒有殺羅伯。

“你不知道聽到這話的感覺有多好。但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我告訴她我想離婚。但誰知道她現在會做什麽?她肯定不會讓我離開的。我很擔心她會對你不利。上帝啊,這真是一團亂。”

現在,輪到我坦白我的過錯了。“這個亂子比你想得更糟。”我說。我的心跳加速。“我把它弄得更糟了。”

“我看不出來還能糟到哪裏去。”他說著泛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如果你在我告訴你這一切後仍然還能喜歡我,如果你能夠相信我,那麽至少對我來說,一切都已經好多了。”他看起來也好多了,眼裏有了更多的光芒,卸下了沉重的負擔,哪怕只是幾分鐘。

我告訴了他,我是如何在網上搜查信息並給珀斯警察局的安格斯·威格納爾警官寫了信,列出了種種理由表明我認為大衛·馬丁醫生與一位叫羅伯特·多米尼克·霍伊爾的年輕人的死有關。他的屍體可能仍然還在阿黛爾莊園裏的某個地方。現在輪到我低頭看咖啡杯了,我的臉仿佛在灼燒。這甚至都不是阿黛爾要我做的事情。這完全是我自己的愚蠢行為。說完後,我終於擡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