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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魯斯坦接著說,“很多事情都給我一種直覺,這裏有兩個人在做事情,而不是一個人。比如,烏瑪出事當天有兩個私人電話。一個是約翰霍普金斯工程學院樓下的固定電話,另一個是這個叫做李忍的計算機系研究生的手機號碼。這兩個號碼是不是都是李忍打的?我查了烏瑪過去接近一年的通話記錄,工程學院樓下的那個固定電話號碼出現很規律,而手機號碼十月份才開始出現。為什麽會這樣?”

朱麗亞點點頭:“我也有類似的感覺。還有,房間裏面的指紋擦得這麽幹凈,連專業的警察也很難發現痕跡,做這件事需要不是一般的細心,避孕套卻被留在了沙發底下。”

“親愛的,你要記住,歸根結底,沒有證據的都不是事實,我們都要盡量只從證據和邏輯的角度考慮事件。畢竟,可能性太多了。”

“什麽意思?”

“比如,這位讓人疑惑的李忍先生,為什麽他不能是打公用電話的人?或許他過去一直非常節儉,能用固定電話就不用手機,一直到十月份才頭腦開竅。”

“好吧,我同意這種可能性也存在。但是偵查不能沒有想象力,很多時候,想象力是新證據發現的基礎。”

“那當然。可惜現在證據不足,不能強制我們的李忍先生去做DNA鑒定。”魯斯坦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朱麗亞若有所思地說:“如果能在數據庫裏搜索到忍的DNA就好了。”

“很可能沒有。”魯斯坦毫不熱心,“他是中國留學生。我曾經若幹次和亞洲移民打過交道,他們是最難調查的一群人,生活與外界隔絕,幾乎找不到線索。信用卡記錄?或許,因為人人都要買東西。DNA記錄?我很懷疑。我從沒有遇到一個亞洲移民在當地血庫或者幹細胞庫裏有志願者記錄。”

“不管怎樣後天一早就打電話到明尼蘇達查一下。”

魯斯坦皺了一下眉毛,沒有說話。

“怎麽了?”

魯斯坦沉思了一下,說:“朱麗亞,DNA是新近出現的偵查手段,而刑事偵查已經存在了成千上萬年。馬裏蘭州尚未取消死刑,對於這種可能變成死刑案件的案子,我們必須從開始就非常謹慎。我覺得你應該只去調查嫌疑人數據庫。這已經足夠了,你甚至不能利用嫌疑人數據庫的DNA數據。如果是我,我連這都不會做。但對於你來說,某種程度的初始信息有助於你思考案子。”

“我當然知道不能利用!”

“是的,是的,親愛的,你是法律權威,而我不是。你當然知道什麽證據可以在法庭上被允許引入,什麽不可以。我也知道你過於尊重你的職業道德,不會違反證據法則。”

魯斯坦喝了一口啤酒,接著說:“但如果是我,甚至不會讓自己借助任何程序法不允許的證據參與到對案情的推理中。在法律的世界裏,對事實的認定仰賴於程序,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這決定了你不能像偵探小說迷那樣思考問題。普通人怎麽思考案情是一回事,專業人士思考案情是另一回事。你知道某個人是或者不是兇手對你的起訴不會有任何幫助,關鍵是在法律上和邏輯上你能證明到哪一步。相反,知道不能被證明的事實很可能起反作用。”

“好吧。”朱麗亞咕噥著,在記錄簿上不停地寫寫畫畫,“電腦硬盤恢復得怎麽樣了?”

“還在排隊呢。謀殺部門也應該多花些錢外包,大多數的資源都被白領犯罪調查部門占了。你知道,但現在越來越多謀殺案也和電子數據有關,而不僅是白領犯罪。案子一多就拖。”魯斯坦說著,伸了個懶腰。

朱麗亞點點頭,在法學院的時候她就覺得白領犯罪案子都非常無聊,但是真正進了法律界,她才發現差別不僅是拿多少錢受多少媒體關注的問題,而且是享用多少納稅人資源的差別。

“烏瑪鄰居那兒呢?”

“沒有更多的線索。鄰居們都去過聖誕了。昨天我給羅斯太太打過電話,但她說她的小兒子有點發燒,不肯再多談了。”

“聖誕節確實不是接受刑事調查的好時候。”朱麗亞懊喪地把筆扔下。“發燒才是主要的原因,這對她是大事。我和你說過嗎,羅斯太太的兒子有白血病,據說任何一次發燒都可能引起生命危險。”

“可憐的女人。”魯斯坦點點頭,幾乎有些嘲笑地看著朱麗亞失望的神色。“不過別沮喪。別忘了,在你面前的是這個時代的偵探魯斯坦。你還沒有問過我對目前的案情有什麽想法。”

朱麗亞氣憤地說:“如果你有想法,就應該立刻告訴我。之前都在胡說些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哈克那個老家夥一直在給我多大的壓力!他很快要競選下一任地區檢察官,而我也面臨著能否升職的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