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7/21頁)

“從那些沒破的案件。”高德裏曼說,“你要曉得,一個間諜很難說不幹些違法的勾當。他要偽造證件,要偷竊汽車和彈藥,要逃避檢查關卡,要私闖禁區,要偷拍照片,一旦被人發覺,他還要殺人滅口。警察局肯定有一些這類犯罪記錄。只要我們查閱戰爭開始以來的這類未破的罪案,就會找到蛛絲馬跡。”

“你難道不知多數罪案都沒破嗎?”布勞格斯用懷疑的口吻說,“那些卷宗能裝滿阿爾伯特大教堂!”

高德裏曼聳了聳肩。“這樣吧,我們把範圍縮小到倫敦,而且先從謀殺案入手。”

他們在查找的第一天,就發現了他們要找的線索。

剛好是高德裏曼看到的,起初他並沒有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那是一九四〇年在海格的一位叫尤娜·加頓太太的謀殺案。她的喉嚨被割破,並遭到猥褻,但沒有被強奸。她是在一個房客的臥室被發現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酒精。當時的情景很清楚:她和那房客幽會,他的進一步要求超出了她準備允許他的程度,他們爭執起來,他就殺死了她,這下抵消了他的情欲。但警察從沒有找到那個房客。

高德裏曼本來打算放過這宗案子了:間諜是不會卷入奸殺案件的。但他是個十分重視資料記錄的人,所以還是仔細閱讀了档案中的每一個字,結果卻發現,倒黴的加頓太太除了喉頭那致命重傷外,背部還有用錐形匕首捅的傷口。

高德裏曼和布勞格斯在老蘇格蘭場的档案室裏,面對面地坐在一張木桌的兩側。高德裏曼把卷宗推過桌子,說:“我看就是了。”

布勞格斯從頭看了一遍,說:“錐形匕首。”

他們簽字調走了那份卷宗,回到不遠的陸軍部。他們回到高德裏曼的辦公室時,桌上擺著一份破譯的電報,他隨便看了一眼,激動地一拍桌子:“就是他!”

布勞格斯讀道:“命令收悉。向威廉致意。”

“還記得他嗎?”高德裏曼說,“‘針’?”

“記得,”布勞格斯遲疑地說。“針。不過這裏沒什麽信息。”

“想一想嘛!一把錐形匕首像是一根針。是同一個人:加頓太太的遇害,一九四〇年那些我們追蹤不到的無線電信號,同‘金發人’的接頭……”

“可能。”布勞格斯沉思著。

“我能加以證明,”高德裏曼說,“記得我到這兒來的第一天,你給我看的關於向芬蘭派遠征軍的電報嗎?就是發到一半中斷的那一份?”

“記得。”布勞格斯到档案堆裏找到了那份資料。

“如果我的記憶力還不錯的話,那份電報的發報時間和這次謀殺的日期是一致的……而且我敢打賭,謀殺的時間與發報中斷的時間也恰好相同。”

布勞格斯看了一眼档案裏的電文:“兩者的時間相同。”

“是啊!”

“他在倫敦活動了至少有五年了,直到現在我們才逮住他的狐狸尾巴。”布勞格斯恍然說,“要抓他可不容易啊!”

高德裏曼的表情突然兇狠起來。“他可能很聰明,但聰明不過我,”他狠狠地說,“我他媽的要把他釘死在墻上。”

布勞格斯放聲大笑:“我的天,你變了,教授。”

高德裏曼說:“你意識到沒有,這是你一年來第一次開懷大笑?”

9

供應船在蔚藍的天空下繞過海角,嗒嗒響著駛進了風暴島的海灣。船上有兩位婦女:一位是水手的太太(她丈夫已應召入伍,掌船的任務由她來接替),另一位是露西的母親。

露西的母親下了船,她穿著一套實用的服裝——一件男式外套和一條不到膝蓋的裙子。露西用力擁抱了她。

“媽!真想不到!”

“可是我寫信告訴了你啊。”

那封信和其他郵件還在船上——露西的母親忘記了郵件每兩周才會送來風暴島一次。

“這就是我的外孫嗎?真是個小大個子呢!”

小喬快三歲了,害羞地躲在露西的裙後。他滿頭烏發,很漂亮,對他的年齡來說,長得夠高的。

母親說:“他真像他父親!”

“是啊,”露西說,她的附和中有一絲不同意的語氣,“你大概凍壞了——快回家吧。你在哪兒弄了那麽條裙子?”

她們拿起各種食品,走上通往崖頂的斜坡。一路走,母親聊個不停,“這是時新的樣式呢,親愛的。省材料,不過在那邊沒有這島上冷。多大的風!珍和一個美國兵訂婚了——謝天謝地,是個白人,而且不嚼口香糖。如今我只剩下四個女兒要出嫁了。你父親在國民軍裏當了一名隊長,我跟你提過了嗎?他要在野外巡邏半夜,等著德國人跳傘。史蒂芬叔叔的倉庫被炸了——我知道他要怎麽辦,這事有關戰爭法案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