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後的攤牌(第3/6頁)

“最後,我不放心那個馴獸師王師傅,因為他是一個借助儀器發出聲音的人,而故人也正是用儀器發出假聲,任何正常人的思維都不會放過這一點。但我們沒有理由說王師傅設計了這一切,即使他知道自己的悲劇是源於徒弟馮嘉,但也無法和陳若梅的事情牽扯上。可他總是一個有問題的人。我確信白鐵給他看了馮嘉出事時的錄像,而他讓白鐵來找我,這說明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於是我再次偷偷到了他的住所——這是前天的事,我沒告訴任何人。我偷偷潛入他家中——南宮知道了肯定又會發怒——但我顧不了那麽多。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尋找什麽,但總覺得這人家裏是暗藏秘密的魔洞。”

“那你發現了什麽?”南宮問。

“沒想到那王師傅靈敏無比,他很快就發現了我,我只好跟他道歉,然後把他徒弟之死的真相告訴了他。對此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於是我們找別的話題聊了起來。我旁敲側擊地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陳若梅的人,他說不認識。我又說了周立、申宣、陽濁等持牌人的名字,他還是說不認識。當我提到莊信這個名字時,他忽然說,他看過這個作者的書,不知道我說的是不是這個作家。”

“哦——”在場好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應了一聲。

“我告訴他我說的莊信就是這個作者。然後他指向書櫃,我看到那上面放著很多書,其中幾本是莊信寫的。本來這是很正常的,他看過幾本莊信的書,僅此而已。但是我心裏本來已經在懷疑作家了,於是我和他聊起了莊信。想不到這個王師傅一旦打開話匣,並不像先前那般冷漠。我們聊了很久,他告訴我,他曾和一個人同樣地聊起過莊信的作品。‘他不是個大作家,’他說,‘但想不到還是有人願意讀他,聊他。’

“我問他那個人是誰。他告訴我,他不知道那人的面容,因為他總是背對著客人的,就像他也不知道我的面容一樣。但那人自稱是莊信作品的愛好者,‘真奇怪,’他說,‘我這幾年一共見了兩個陌生人,就是你和他,你們都跟我聊起莊信的作品。’

“我問他那個人為什麽會來拜訪他並聊起莊信的作品,他說他們是碰巧在網上認識的。他隱居在此地後,生活中就只剩下兩件事:看書和上網。本來他不知道網絡這玩意兒,但一旦接觸,就發現這東西正適合他這樣的人。他總是把書評寫在網上,在這裏他還可以寫出自己真實的人生狀況。有個網友對他很感興趣,他們彼此都覺得很投機,於是他告訴了對方他的地址,那人就登門拜訪了。而當他們聊起莊信時,這網友表現出對莊信作品的深刻理解。他曾說,莊信後期的作品表現出對一種殘缺不全的人生的特殊感受。這正符合王師傅的閱讀心理,正因為如此,王師傅很愛讀這個作家的作品,同時和這個網友也聊得很投機。

“我問他,你和這個人還聊了什麽?他說,聊得很多,包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說,聊起過你用的聲帶發音器嗎?他說是的,那人還專門問起了這種儀器。他向那人作了詳細的介紹。這種儀器使用起來並不是那麽簡單的,得熟練才行。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這個與王師傅暢談的人就是故人。正是因為和王師傅談過,他才知道去使用這種聲音改變儀。我又想起阿陽被綁架後,她以自殺威脅鈍刀,而鈍刀不能發出聲音,就找來了故人——這個環節在之前已經推導過了,為什麽要找來故人那麽麻煩?故人和鈍刀的說話方式是不一樣的,故人為什麽不直接把變聲儀交給鈍刀?原因現在可以解釋了:因為鈍刀無法熟練運用這種儀器。總之,故人使用變聲儀,是源於王師傅。也許這是個偶然,也許這是故人事先設計好的,但不管怎樣,他從王師傅那裏了解到了這類儀器的使用方法。

“那麽那個網友就是故人,他是誰?由於我已經懷疑作家,所以自然往作家身上想。如果說有一個人對莊信的作品非常了解,那當然就是他本人了!他明白自己創作時的心境,所以他能在王師傅面前很好地解讀作品。

“各位,由此種種,我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正是我們的作家策劃了這一切呢?”


“有一點我不明白,”南宮說,“我記得你說過,故人曾經打電話來,而作家和鈍刀都在場……”

“對,我記得有兩晚的電話,一次是馮嘉被獅子咬死那天,大家驚魂未定。另一次是演員剛離開,故人就打電話來,那時作家還在我的公寓裏,鈍刀也在。但我回憶了那兩段對話,我相信那是用錄音機錄好的聲音。馮嘉喪命那天的電話,故人說了一通就掛斷了,並沒等我回話;而第二次呢,我發問結束後,故人的說話好像很急迫,並沒有等我把話說完就開了口,那是他預料到我剛開口時要問什麽,預先算定了時間,但他不可能算到我後面要說什麽,所以完成一輪對話後電話就斷了,我想那段錄音可以隨便雇用一個人在公共電話上放出來。作家這樣做,也許是想把我的注意力從故人是持牌人上移開。因為,如果你接到一個電話時,有幾個人正在你面前,潛意識裏,你就不會去懷疑面前的人就是打電話的人。可是,作家很快意識到這個辦法有點蠢,因為兩次申宣都不在,如果我足夠聰明,就會想到這是有人故意在把疑點指向申宣。所以他決定事後再用一次這種方法,來掩飾前面兩次的不合理。他第三次用這種方法是在我發現陳若梅的畫像以後,那次申宣也在場,這樣,情況就變得比較平衡了,我不會想到有人在故意誤導我,同時,我對故人是誰的懷疑也會保持在持牌人之外,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