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後的攤牌(第2/6頁)

“於是我開始暗中調查你,發現你其實有諸多奇怪之處,很久以前,你繼承過一大筆遺產,這本會讓你變得很富有,但你卻過著儉樸的生活。事實上,並不是你天生愛好恬淡,你曾經有過自己的跑車,還時常出國旅遊,這些都是我查到的事實,而你忽然改變了生活方式,引起這種改變的,同樣很可能是六年前的案子。

“我又想,如果一個龐大的計劃要花一定的經費的話,你一定付得起錢,因為你有那筆遺產。而鈍刀是故人的幫兇,他之前是流浪的惡棍,只可能是故人雇用來的。我回憶起一個細節,鈍刀並非那種粗俗的盲流,他雖然暴戾,但說話有板有眼,在和我的對話中,他常常提起偵探小說,而我曾經和你談到偵探小說,你閉口不提,只說你並不了解偵探小說,實際上你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題,因為你怕我聯想到你作家的身份,認為你廣讀偵探小說並有設計迷局的能力,進而對你產生懷疑。但是,你的作品出賣了你,我讀了你早期的幾部小說,裏面充滿了嚴密細致的邏輯,很明顯,你並不是個討厭偵探小說的人。

“我進而想,誰真正有能力設計這樣的迷局呢?一個作家,他既有一定程度的想象力,又有邏輯思維的能力,而寫小說最重要的是掌控全局,梳理出各種條理,這不正和撲克牌迷局很相似嗎?另外,撲克牌的人類發展排序方法,用的是陳若梅的思考方法,那陳若梅自然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過這個人——要在一起討論這樣的問題,自然要對這個領域有興趣才行,而作家的身份也恰好合適。

“這時我又想,作家曾主動告訴我,他和陳若梅認識,那是在我將陳若梅的案子告訴持牌人之後的事情。當時,除了演員,律師、調色師、作家都表情有異。作家主動告訴我他和陳若梅的關系,目的應該是為了讓他看起來不要太普通——至少要和案件多多少少扯上關系,如此想來,他在東湖邊的拍戲現場,看到我後故意避開,實際上也是故意偽裝的——他故意裝出一種不正常,因為每個持牌人都不正常,要是他太正常了,反而遭人懷疑。

“這樣一想,我就懷疑作家了。這時我開始推測他的目的。既然從之前的情況已經推算到陳若梅案件對他產生了影響,我開始想,他依然愛著陳若梅。如果周立真是無辜的,那必然有個真兇存在,有兩種情況:這個兇手就是作家,或者作家是要找出這個兇手。如果當年的兇手就是作家,他幹嗎耍這場把戲?那麽,他的目的應該是要找出兇手。我忽然想到華默開槍殺死顧金城的事,一瞬間我意識到,說不定故人是要讓這個真正的兇手有個特殊的死法。

“這樣,大的環節就串起來了,但是,由於沒有實際的證據,我還需要進一步說服自己。從路東殺人的情況就可看出,這場演繹的關鍵在於持牌人的特殊性情。從故人的電話以及撲克牌的真人排序,我確信故人是個具有偏執人格的人,另外,他對其他人的性格能極好地把握並加以利用,如果要找出一個人具有這種敏感性,最合適的就是作家。

“再者就是西區的電話,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我曾問過故人,他為什麽每次都要去用西區的磁卡電話,為什麽不用手機。故人的回答表現出對手機的不認同,這時,故人表現出了真實的自我感情,我猜他並不喜歡由於科技進步而誕生的東西,有一種偏執的懷舊情結。而在作家身上,我注意到一個細節,他同樣具有懷舊情結,他至今不用電腦寫作,我看到他的手指被鋼筆磨出的老趼——一個簡單的古典式推理,對吧。當然這一點意義不太大。只能作為一個副證。

“當然,你們可以說這都是我的臆想,如果這臆想只有一種,那可能是巧合,但是那麽多臆想都能串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人考慮其真實性。最後一個論證,或者說是臆想,仍然是來自電話——早些時候,我曾去調查過故人使用的電話的規律,那時我根據電話的位置隱約推斷出,在工匠被殺的那晚,故人是乘坐公共汽車117路公交車回城的,同時去西區的時候他可以乘29路或117路。當我知道作家住的地方是羽紗小區後,這就吻合了,那地方的不遠處正好可以乘坐這兩班車。我在腦海中重構了他在那一天的活動時間順序,發現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另外,還有幾點因素指向了作家。我說過他會在有意無意中流露出真感情,我細細回憶,記起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不怕死,如果這個故人想要對我做什麽,我也無所畏懼,不過我希望在那一刻我能得到真正的平靜。’你看,他希望他得到真正的平靜,這不正和實情吻合嗎?我本來就懷疑這個故人有特殊的目的,也許他將自己的生死也計劃好了。作家為什麽會說出‘那一刻得到真正的平靜’這樣的話?這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