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二人消失(第2/6頁)

這話讓言耶吃了一驚。他從剛攀了幾步的巖場下來,向正聲所指的混亂足跡的前端望去。他明白了,想來攀過巖場的赤黑,多半是在下來的時候踩在了前方不遠處的土道上,於是一度中斷的足跡,又繼續了下去。

然而,向前延伸的新足跡——

“喂……這……”

只見不禁語塞的言耶所指的前方,一路留下印記的足跡在斷崖邊中斷了。簡直像是就此向虛空邁出了腳步……

“哎……怎麽回事?赤黑先生,從這裏向海……”

“墜海了——這樣啊。”

“怎麽會……為什麽……啊,刀城先生!不行喲!”

一眨眼,言耶已經回到那個有窟窿的巖場,壁虎似的貼住巖石,果敢地開始了攀緣。雖然正聲在下方又是擔心又是抱怨,但他幾乎充耳不聞,只管拼命地爬。然而,好不容易登到頂端,卻發現那裏只有可勉強立足的狹窄空間,興沖沖的勁頭頓時化作了沮喪。

“搞什麽,特意爬到這種地方來……”

言耶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歷盡艱辛攀登到這裏來,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抑或看起來他登上過此處,其實不然……)

正聲還在喋喋不休。

所以,還是下去吧。

就在言耶開始挪步時——

(啊,難不成……)

心中大聲疾呼的言耶,在狹窄的空間緩緩站起身,把視線投向斜右方的昏暗之處。

那裏只有濃重而又浩渺的夜色。走過日本無數山村的他,不止一次經歷過真正的深夜,所以無星暗夜的恐怖,自覺已能泰然處之。然而,在這四周圍繞著海又有風雨侵襲的孤島上,暗夜之黑的濃郁之甚,對他來說或許也是初次體驗。

(不過,一定不會錯。)

如此暗夜言耶也能確信,在他的視線前方,有拜殿存在。為謹慎起見,走出拜殿前他把兩個篝火都熄了,因此並不能在前方的黑暗中看到拜殿的高墻、內部的祭壇以及和室的一部分。但是,他對自己的想法很自信。方位應該也是正確的。只是——

(換言之,赤黑先生曾在這裏窺探過鳥人之儀?)

他這樣想著,很快就歪著頭陷入了迷惑。

(但他究竟為什麽……)

況且,這裏到拜殿的距離非常遠。也就是說,即使窺探,無疑也只能是粗略地了解儀式的情形而已。

“你在做什麽?”

腳下突然傳來語聲,把言耶嚇了一大跳。

“喂,喂……別這樣嚇人啊。我差點一腳踩空。”

“就因為刀城先生你無視我的警告,硬要蠻幹啊。”

“啊,抱歉。不說這個了,有件事很奇怪。”

言耶對正聲講述了自己的想法。正聲也打算上這貓額一樣狹窄的空間來。

“喂喂,不行。辦不到!這麽窄的地方兩個人不行。而且就算你上來,也什麽都看不到,沒有意義。”

“是嗎——”

正聲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不過,也許是親眼看到了言耶的立腳點,明白對方說得沒錯吧,他中途停止了攀爬。

“也許赤黑先生不是在這裏眺望拜殿,而是徑直沿著巖場往前走,所以沒有返回的足跡……”

“延續到斷崖的足跡,是偽裝?”

“就那麽點距離,他踩著自己的腳印倒退回來再登上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哦……從那麽泥濘的地方倒退下來,每一個腳印都得踩準,這樣的設想有點勉強,總會留下什麽痕跡吧?”

“不管雨怎麽下,這種痕跡也未必會被雨沖走,是嗎?”

“總之,照你的說法,就是赤黑先生向我們展示了自行跳海的假象,而事實上他正躲在某處。”

“這個嘛……”

“假如真是這樣,他為什麽非做這種麻煩事不可呢?”

沉默降臨到兩人之間。也許這是因為他倆知道,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可供探討,但幾乎沒有靠譜的內容。

“不過呢……雖然光線太暗,要作判斷很困難,但我還是認為從這裏出發,不管上哪裏去都不太可能。”

“哎……?”

“如果沿著巖場再往前走,不是走到北面的斷崖,就是走到建有拜殿的東北側,要不就是走上東側的階梯廊。然而去了斷崖也無濟於事,同樣,他也進不了拜殿。即使要向東走,你所處的位置可能看不到,向東走的那條路,前方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巖縫。”

“看起來躍不過去?”

“怎麽說呢……因為巖石表面被雨淋濕了,又刮著風。而且在黑暗中,就算有燈也非常危險吧,應該很難躍過。”

“那麽,果然還是墜崖……”

“嗯,而且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只能是自殺了。”

“不會吧……”

“足跡直奔斷崖而去,所以很難認為是事故。話說回來,假如他是被誰推落的,罪犯應該會留下足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