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類失蹤的分類和方式

“那麽,你打算怎麽討論?”

被原以為一定會開口揶揄的欽藏提了個很正經的問題,言耶簡直都有點吃驚了。

“你嘴裏的‘各位’,裏面既有相信朱音巫女化作大鳥神或鳥女的人,也有認為她是自己從拜殿脫身的人,還有在想她被什麽人殺害的人——總之,各自的觀點不管有沒有說出口,恐怕都是各不相同吧。這樣一群人,就算湊在一起動腦筋,又會有什麽效果?”

然而結果他似乎還是想訓諷一番。但他的指摘十分正確,所以言耶也坦率地陳述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想進行現實、合理、合乎邏輯的思考,以此作為討論的基礎。”

“噢,聽了這句話,我稍微安心了點。”

“這不是徹底否定大鳥神與鳥女的傳承,而是為了讓各位姑且站在相同的立場上——請各位這樣來理解。因為基礎部分一旦有異,話題就無法進展了。”

眼看辰之助就要開口抱怨。為了封住他的嘴,言耶旋即又道:

“當然了,發揚合理精神進行合乎邏輯的思考卻完全行不通的可能性也不能斷然否定。所以呢,屆時就有必要導入別的設想。”

因為增添了這番話,這回欽藏擺出了想要揚聲抗議的架勢。不過,言耶也委婉地阻止了他。

“討論所有的可能性——我認為這種態度適用於探究真理,不是嗎?”

“嗯,行吧。不過,怎麽探討呢?”

欽藏以無可奈何的妥協口吻,要求言耶進行詳細說明。辰之助似乎在言耶追加的幾句話中得到了滿足,並沒有插嘴幹預的意思。而行道和瑞子好像只是在關注事情的發展動向。

“關於鳥人之儀,舉行的是怎樣的儀式,具體內容是什麽,我們原本都一無所知。”

“那麽究竟要怎麽做——”

欽藏有點焦急地插嘴,但言耶並不理會他,自顧自續道:

“舉個例子吧,朱音小姐暫時消失也可能是作為儀式的結果從一開始就預定好的。換言之,此觀點認為,追求宗教上的效果表演一場奇跡,其實就是儀式的目的。從鵺敷神社的秘儀特性來看,我覺得未必不是一種真知灼見。然而要作這樣的假設就會沒完沒了,範圍不斷擴張,最終會陷入假設復假設的僵局。譬如,某個以前就企圖謀害朱音小姐的人知道儀式目的,所以就想在自己的計劃裏加以利用之類的。”

“可刀城老師——”行道謹慎而又極為嚴肅地說道,“朱音巫女大人是否從一開始就打算讓自己失蹤,難道不是很重要的問題嗎?這種事畢竟還是盡早搞清楚比較好……”

“嗯,正如海部先生所言。能搞清楚當然最好不過,然而不湊巧的是,在目前的狀況下,我們並沒有確認這一點的方法。哦,即使回浦請教鵺婆大人,也未必能得到期望中的回答——”

“我說,朱音巫女大人讓你保管的那封信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

辰之助咄咄逼人地說道。

“至於那封信,我想還是姑且擱置一旁吧,因為——”

“什麽!那不是巫女大人親筆書寫的信嗎!好吧,我就說白了吧,儀式失敗,巫女大人墮為了鳥女——”

“簡要地說,就是一開始就把所有非現實的、不確定的因素排除後,再作探討是吧。”

欽藏幹脆地下了斷語。行道也許是被說服了,不再多言,但辰之助似乎還不肯善罷甘休。

“巫女大人留下的信,不就是千真萬確的現實嗎!哪裏不確定了?”

但欽藏對他完全不予理會。

“你想表達的意思,不說我也能理解,但要是我們不進行這樣的假設,朱音巫女何以從拜殿消失無蹤,這一關鍵問題本身就沒法探討了吧?”

他再次向言耶表示了不信任。

“有道理,只是,希望間蠣先生也能聽進去——”言耶把臉轉向被欽藏無視因而氣呼呼的辰之助,開始說明自己的想法,“也許是這樣,也可能是那樣,如此這般把各種狀況一一列舉的話,再過多久都不會有什麽進展。進而,如果把這麽做的動機都考慮進來,就更傷腦筋了。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現在非常需要實事求是的思維方式。”看著眾人似懂非懂的表情,言耶繼續道:

“至於這種思維方式嘛,就是把拜殿定位成場,把出入場的朱音小姐——以及那位可能存在的第三人——合在一起視為一個棋子,看一看場和棋子的組合形式有哪幾種。首先我想把這一點徹底搞明白。換言之,我的思路是——身為移動之棋的朱音小姐和那位第三人,在不動之場的拜殿出出進進。現階段,我們先將只會變成胡亂臆測的解釋撇到一邊,只把注意力聚焦在棋子入場或出場的物理現象上。在出入組合無一遺漏地得到明確後,再一一探討,就會從中尋出一線光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