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馬克(第3/5頁)

我自己無法解釋清楚,於是拿起電話打給了卡拉。通話的最後,我告訴她在蠟像館看到了佐伊,還有她怎樣莫名其妙地跟著我來到了這裏。

“這很正常,馬克,親愛的。你思緒那麽豐富,它能幫你走出創傷,走進一個沒有發生過糟糕的事情的世界,一個佐伊還活著的世界。當然,那個想法還伴隨著些許的罪惡感——你一直在責備自己,雖然老天知道,我們也告訴過你那並不是你的錯。我們,你的朋友們,會一直向你重復這一點,直到那件事真正結束。”

“可這並不僅僅是我的想象,卡拉。我之前從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我不是那種沉迷於生動幻想中的人。”

卡拉沒有說話,從她的沉默中我感覺到她在對某些話做著判斷。我需要證明——告訴她,同時也是告訴自己——這不是我捏造出來的。接著,我記起來了:我把手塞進褲兜裏,好的,它就在那兒。我掏出那個收集起來的金黃色發結。那真是一大束,遠遠不止我從衣服上刷掉的那些,它依然存在——這是某些事情發生過的證據,證明和一個長發女孩在風中談話的情景並非我的憑空想象。

“不管怎樣,現在是時候給瑪麗斯打電話了。”

“瑪麗斯?”

“我和你說過一百次了,馬克。我的荷蘭朋友,那個巫師。她現在稱自己為‘加油坦比’。”

現在我想起來了。自從入室搶劫後,卡拉就一直揚言要找人到我家來凈化房屋,驅除惡靈。我以為她說的只是普通的大喊大叫的招魂人,但瑪麗斯是荷蘭的巫醫。“她會怎麽做?用雞骨頭和楓糖漿華夫餅驅走我們的創傷?”

“你應該少一些成見。”她的語氣很冷漠,我玩世不恭的話語似乎冒犯了她。“你的問題就在這兒。這個國家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用巫師來解決各種問題。你不必表現得如此高高在上。這是一種正當的治療方法,可以幫助你凈化你的房子,凈化你。”

她這種肆意的攻擊也激怒了我。“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非洲傳統醫療的擁護者了?據最新消息說高脂低碳能救你的命,讓你變成更好的你。”

“滾吧,馬克。我是在想辦法幫助你。你的身體裏有邪惡的東西——真正的邪惡的東西,我知道——但你不想解脫嗎?自從遭到襲擊後,你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更糟糕,你的家人也是。你難道不想試著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來緩解嗎?”

“天哪,卡拉。我們不需要什麽凈化。我需要睡眠。”

“你從來不尋求幫助。那是你的另一個毛病,既然我們談到了這件事。”她大笑著。“但是當我們需要幫助時,有很多人、很多機構可以隨時幫助我們。人類是一個巨大的家庭。這是件好事,馬克。你能讓自己相信嗎?”

我什麽也沒說。

“隨便吧,不管你怎麽想,非洲的療法不是戲法,不是巫術。它是一種哲學,就像其他宗教或者非宗教的哲學一樣有效;和它們一樣,是一種治療體系,在我們身處困境時為我們提供解決方法。沒人相信有真正的鬼魂,但就像你的牧師,你的心理醫生,你的歐洲非宗教無神論哲學家一樣,巫師能幫助你找出原因,讀懂你的夢境,為你提供生活建議,幫你驅趕心中的鬼魂。”

她的論述很有說服力,只是因為她把一切都說成是無害的、讓人感到寬慰的精神食糧。“你怎麽突然變成專家了?”

“不久前的一個晚上我看了一部紀錄片。”

我嗤笑。“就算我同意,我們也請不起。”我的口頭禪。“我剛剛為了支付揚要安裝的該死的警報系統刷爆了信用卡。無論如何,斯蒂芬不會同意讓人到我們家裏做這種事的。”

“別擔心。我來勸她。我很會說服人,你知道的。尤其是涉及怎樣對你才是最好的時候,我的朋友。”

當晚回家時,我發現卡拉在我的客廳,喝著在開普敦大學送別會上傑夫送我的美蕾紅酒,看著我的電視。

她上下打量著我,仿佛我才是闖入的不速之客。“你對自己做了什麽?”她說。

“斯蒂芬在哪兒?”

她看著我手裏握著的東西。“你為什麽不把它放下來,清理一下自己。”

我穿過廚房,打開電水壺的開關,把包裹放進儲藏室的箱子裏,然後來到浴室,清洗了雙手和胳膊。在我們的臥室裏,我把襯衫扔進籃子,換上了一件幹凈的T恤,然後想去客廳卡拉那裏。可我剛邁進走廊,就看到斯蒂芬小心翼翼地倒退出海登的房間。她轉身看見我時嚇了一跳。那一刻,她毫無準備,面色蒼白,雙目圓睜,緊接著她回過神來,皺了皺眉,喚著我一起來到了廚房。

她雙臂交叉在胸前,站在離我三米遠的地方——這間屋子範圍內最遠的距離。“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