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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轟炸他的問題是羅素·薛裏頓設計的嗎?”我友善地問鮑勃。

“近來羅素太機靈了,那些玩意兒他已經不管啦!哈瑞。”鮑勃以明顯的憎惡答道,“羅素經歷了不少事情。”

中情局的內部權力爭鬥甚至對於置身其中的人都是一個謎,當然對於咱們十二樓那些老板而言,他們更是無從知曉——至於我們如何假裝,那是另一回事。但在爭權奪勢的熱潮中,薛裏頓的名字老是排行榜上的熱門人物。

“那麽是誰授權給他們的?”我仍就問題追問,“是誰征調他們的,鮑勃?”

“也許是羅素。”

“你才說羅素太機靈了!”

“也許他必須讓那些權貴安心。”鮑勃不安地說,他點燃煙鬥,揮滅火柴。

我們定下心來等奈德他們。

那株綠葉成蔭的大樹在靠近碼頭的一個公園裏。我曾在樹底下站過、坐過,看著旭日從碼頭升起。露水沾濕了我的雨衣。我曾經聽著(雖然心中不解)一位面貌莊嚴的老者,在那個地方教訓他的徒眾。他的徒眾彼此年齡相仿,並且都稱他為教授。這株大樹的周圍環著一圈木凳,凳子上面被鐵欄杆分割成一個一個的座位。巴雷就坐在這張凳子上,奈德和沃爾特各坐在他的左右邊。巴雷說,他們先是在水手們休息的酒館裏談,後來又跑到山頂去談,但是奈德為了某種原因,不願提及他們曾經在山頂上談過話。現在他們又回到他們原先談話之處。布拉克在那部租來的車裏強自打起精神看著他們越過草坪。幾台起重機從道路另一邊的倉庫那兒開了過來,車子的唧筒和漁夫的吆喝聲也傳了過來。現在的時間是清晨五點鐘,但碼頭從半夜三點就已經人頭攢動了。破曉時,原已聚攏的雲朵現正破散開來,猶如上帝創造世界的第一天。

“你去找別的人吧!”巴雷說道。他在此前已經借著不同的方式說過幾次了。“我不是你們的人。”

“不是我們找你的,是歌德。”奈德說,“如果我們知道一種方法,能不借著你就能聯絡到他,我們會不假思索就去做。但他要的就是你,他也許等了十年才等到像你這麽一個人,一個他認為可以托付的人。”

“他找我因為我不是間諜,”巴雷說,“因為我會唱抒情調。”

“你現在也不是間諜呀!”奈德說,“你是一個出版商,他的出版商。你所做的只不過是和你的作者,同時也與我們合作。這麽做有什麽不對嗎?”

“你既有魅力又富機智,”沃爾特說,“但卻嗜酒如命,你已經被耽誤二十年了!現在是你大放異彩的時候,你的機遇到了。”

“我在皮裏德爾基諾早已大放異彩過了,每次去那兒我都是光芒四射,讓人目不暇接。”

“你大可放松心情,”奈德說,“在倫敦花上三個星期,一邊準備,一邊等你的簽證,再快快樂樂地在莫斯科待上一個星期,然後你就可以永遠自由了。”

生性謹慎的奈德,非常技巧地避免使用“訓練”這個詞。

下面輪到沃爾特開口了。他的話既是督促,也是諂媚,而且兩樣都過了頭,但奈德並不加以幹涉。“不用管錢的事,巴雷比錢重要得多了!這是一次報效國家的大好時機,許多人一輩子都巴不得有這種機會。他們夢寐以求,頻頻來信求我們,但都不能如願以償。而且當你完成了任務之後就可以退居幕後,享受作為一個英國人所得到的好處。即使你對它不屑一顧,它還是你的。這是你的權利,是一件值得你為它去放手一搏的權利。”

奈德料得一點兒也沒錯。巴雷笑出聲來,並且對沃爾特說:“算了吧!”或是這一類的話。

“這對你那位作者來說,也何嘗不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你好好地想過,就會同意我的說法。”奈德以他一貫的樸實語調說道,“你會保住他一條命的。如果他所給的真是他國家的機密,你最起碼可以為他找到完成心願的人。你是哈羅公學畢業的,對不對?”他突然加上這一句,好像他才剛剛記起來一樣。“我好像是在什麽地方看過你曾在哈羅念過書?”

“我只是在那兒待過一陣子而已。”巴雷只說了一句,沃爾特就笑出聲來,而巴雷居然也顧不得禮數,也跟著笑了。

“你為什麽在那麽多年以前申請要加入我們這一行?你記得當時是什麽原因促使你這麽做嗎?”奈德問道,“是一種責任感,對不對?”

“我不想待在父親的公司裏。我的老師替我出主意,要我在小學裏教書。我的表哥李昂諾則教我去當間諜,但你們不要我。”

“是的,不過我們這回可不能再拒絕你了。”奈德說。

這三個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樣,默默審視著碼頭。一艘海軍軍艦的索具像項鏈一般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