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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重重地敲打著門了。

“要你這麽做的意義在於:對方可能想要告訴你更多的事。”我說。我的態度比起剛才又軟化了許多,因為我要讓他知道我在替他著想,“你所知道的,也許只是個開頭,他們希望你去發現更多的東西。”

他終於簽了字,是連看都沒看就簽了的。他像一個夢魘般的客戶。他可能把自己的命都給簽掉了還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們在門外敲門,但我還是在證人欄中簽上我的名字。

“多謝了!”他說。

“嗯!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收好筆,心裏想著:我終於讓他就範了。克萊福和其余的人進來了。此時我的心裏有了一股冰冷的勝利感。他雖狡猾,但我還是讓他簽了字。

然而,我的另一半卻是處在羞愧和不可思議的掛慮之外,感覺到我已經在我們自己的陣營內點燃了一把火。從此刻開始,誰也不知道這把火將會如何蔓延開來,更沒有人知道會有什麽人能將它撲滅。

下一幕惟一可以稱道的是它的簡短。想到鮑勃,我心中就難過了起來。他既非狡猾之人,亦非頑固之輩。他有話就會直說,但這也並非是什麽罪過,即使是對幹情報的他而言。與奈德和克萊福比較起來,他較像前者。而且,其作風也比較接近英國情報局,而不像蘭利的美國情報局。有一段時期,蘭利曾擁有許多像鮑勃之類的人,而且比他更為優秀。

“巴雷,截至目前你對歌德所提供的情報性質如何,有沒有什麽概念?我指的是那份情報的全部內容。你需要我再詳細解釋嗎?”鮑勃問話的方式怪怪的,不過臉上還是堆出了他慣有的笑容。

我記得,莊尼曾對尼基提出過相同的問題,並且,那一次他還因管人閑事而吃了苦頭呢!

“我能有什麽概念?”巴雷回答道,“那個玩意兒我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我又能有什麽概念?”

“你確信歌德沒有再給你什麽別的指示嗎?沒有什麽私下的耳語,就像作者對出版家所說的那種。譬如說,如果你們雙方都信守諾言,那麽,他會對你再提供些什麽之類的話?除了他在皮裏德爾基諾告訴你的那些話以外,他還有沒有再對你述說任何有關武器裝備和假想敵之類的事情?”

“我已經把我所記得的都一五一十告訴你們了。”巴雷邊說邊搖了搖頭。

鮑勃現在又像先前的莊尼一樣,開始眯起眼看著放在桌子底下的那一份簡報。所不同的是,鮑勃現在是真正感到不悅了。“巴雷,你在過去七年中曾經去過蘇聯六趟,在這六次造訪中,你曾否與任何的支持和平分子、異議分子或其他非官方的那一類人物有過接觸?”

“這麽做犯法嗎?”

克萊福插了進來,說道:“回答這個問題,好不好?”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巴雷居然照著他的話做了。有些時候,克萊福表現得真是十分卑微,令人不得不感動。巴雷說:“那兒的人形形色色,什麽樣的人物你都碰得到,鮑勃。譬如說,表演爵士樂的、出版界的、知識分子、記者、藝人等等。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抱歉。”

“那麽,就讓我換個話題來請教你,你在英國有沒有與這種支持和平的人士打過交道?”

“從來沒有這種印象。”

“巴雷,在一九七七年至一九八〇年間,你曾經和一個藍調樂團一起演奏過。你可知道他們當中有兩個人曾參加過禁止核武器競賽的運動和其他的和平團體?”

巴雷似乎有些不解,問道:“真的嗎?你可知道他們的名字?”

“如果我告訴你這兩人是密克斯·伯溫和伯特·溫德利,你會不會感到驚訝?”

巴雷暢快地笑出聲來。除了克萊福以外,大家都非常吃驚。“噢!老天啊!鮑勃,我還以為是什麽人物呢!原來是那個密克斯啊!他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共產黨。如果他手中有炸彈的話,他一定會把上下議院都給炸掉的,而伯特也一定會舉雙手贊成。”

“他們鬧同性戀嗎?”鮑勃露著微笑說。

“完全正確。”巴雷同意他的看法。

已經獲得整件事情完整輪廓的鮑勃,收起了他的那一張紙,向克萊福使了個眼色,表示他已經都問完了,於是乎奈德就向巴雷提議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應了奈德之邀作陪的沃爾特向前走了一步,打開門。奈德一定是把沃爾特當做了他的跟班,因為沃爾特對他向來惟命是從。巴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拿了一瓶威士忌和一個杯子,並且把它們塞進他那件叢林夾克的口袋裏,一邊一個。我懷疑他這麽做是故意要嚇嚇我們。如此打點妥當之後,才慢步跟在他們後面,撇下我們三個人無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