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珍妮·帕吉特(第5/5頁)

“這不是真的。”

“為什麽布拉德菲爾德要掩護他?他恨他入骨,但他又為什麽那麽照顧他?不只給他工作,還讓他管錢,為什麽?”

“請你走吧,”她說,“以後不要再來。”

“為什麽?”

她直起身。

“出去。”

“你和他星期五晚上還吃過晚餐。就是他離開的那天晚上。你一直跟他睡卻不承認!”

“沒這回事!”

“他問及你綠档案的事!他要你把公文箱弄給他!”

“沒有!沒有!快走!”

“我要一輛出租車。”

她打電話的時候他在一旁等著。“Sofort(快點),”她說,“Sofort。”快點過來把他帶走。

他走到門邊。

“你們找到他的話會怎麽做?”她問,淡然的聲音裏隱藏著關切。

“不關我的事。”

“你不關心?”

“我們永遠不會找到他,所以我何必關心?”

“既然這樣,你何必還要找他?”

“有何不可?我們就是這樣消磨人生的,不是嗎?追尋一些我們永遠找不著的人。”

他慢慢走下樓梯,走到公寓入口。從另一間公寓傳來雞尾酒會的低沉人聲。一群喝得爛醉的阿拉伯人在他身邊一窩蜂擠過。在萊茵河對岸,張伯倫山丘45上的一線燈火像是戴在溫暖黑暗中的項鏈。一棟新建的大樓聳立在他正前方。他覺得自己曾經從另一個角度看過它。一座鐵路橋跨在大道的盡頭。當火車隆隆開過時,特納看得見餐車裏的乘客正在默默凝視他們的食物。

“去大使館,”他說,“英國大使館。”

“英格蘭大使館?”

“不是英格蘭,是英國。我趕時間。”

那出租車司機沿途罵罵咧咧,數落外交人員在波恩的囂張跋扈。車子開得飛快,有一次差點撞上一輛電車。

“拜托你好好開,行嗎?”

下車時他要求司機開給他收據。司機從置物箱裏拿出一個橡皮圖章和一本本子。蓋章的時候,他用力是那麽地猛,以致整張收據都皺了起來。大使館是一艘船,所有窗戶都燈火通明。黑色人影在大堂裏移動。停車場停滿車。特納把收據扔掉。拉姆利不會幫他付出租車費的。這是上一次經費削減以後的新規定。他不可能從任何人那裏要求補償。惟一例外的是黑廷,他欠他的債看來越積越多了。

布拉德菲爾德正在開會,皮特小姐說。他大概天亮前就會跟大使一起飛到布魯塞爾。她正在安排好秩序,而她說話的態度就像是讓特納感到不快是她的分內職責。萊爾現在人在德國國會,旁聽戒嚴法的辯論。

“我想看看值夜官的鑰匙。”

“恐怕你只有得到布拉德菲爾德先生的同意才能看。”

他跟她爭執,而這正是她想要的。他最後把她壓倒,而這也是她想要的。她給了特納一張行政科簽署的授權書。他把它拿到值班櫃台,值班警衛是麥克米倫:一個高大、穩重的人,曾經在愛丁堡警隊當過巡佐。而不管他聽到過特納些什麽,這些話都只會讓他對特納沒有好感。

“還有夜間登記本,”特納說,“把1月以後的夜間登記本拿給我看。”

“請。”麥克米倫說。特納翻閱登記本的時候,他就站在他前面,以防特納把登記本帶走。當時是八點半,大使館裏空空蕩蕩。“老哥,”克拉伯經過的時候喃喃地說,“明天早上見。”

夜間登記本上沒有黑廷的名字。

“把我的名字登記上去,”特納說,把登記本推過值班櫃台,“我一整晚都會待在這裏。”

我一整晚都會待在這裏,他心裏想,就像利奧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