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密謀 8(第5/9頁)

第三個箱子略小一些,裏面裝著假扮亞歷山大・杜根用的東西:鞋子、襪子、內衣、襯衣、領帶、手帕,還有三套考究的套裝。這個箱子的夾層裏放了幾卷十英鎊的鈔票,一共一千英鎊,這是他從布魯塞爾回來的時候從自己的私人銀行戶頭裏取出來的。

他把每個箱子都小心地鎖好,又把鑰匙穿在自己的鑰匙環上。那件鴿子灰的套裝已經洗凈熨平,掛在公寓的壁櫥裏,胸前的口袋裏裝著他的護照、駕駛證、國際駕照和一沓一百鎊的現金。

最後一件行李是一個精巧的手提箱,裏面放著剃須用具、睡衣、海綿袋和毛巾,以及他最後買來的東西——一條精織的網狀吊帶,從巴黎買的一包兩磅重的石膏,幾卷用棉絨布粗織的繃帶,半打卷狀膠布,三包棉絮和一把大剪刀(刀刃很鈍但很結實)。這個手提箱是隨身行李。根據他的經驗,在任何機場通關時,手提箱通常不會被海關官員選中要求開箱檢查。

采購裝箱的工作均已完畢,接下來是他計劃的最後部分。他希望,化裝成詹森牧師和馬蒂・舒爾勃格,僅僅是以防萬一。除非事態惡化,亞歷山大・杜根的身份必須被放棄,否則他不想用到。安德烈・馬丁的身份是他計劃中的關鍵,他很可能不會用到另外兩個身份。如果那樣的話,任務完成後,他可以把整只箱子丟在行李寄存處。他想,即使那時要逃脫的話,他可能也不需要這兩個身份中的任何一個了。辦完事,他再用不著安德烈・馬丁的身份和槍了,也可以丟掉。他將帶著三個衣箱和一個手提箱進入法國,而離開時估計只有一個衣箱和一個手提箱,肯定不會再多了。

這一切做好之後,他就停下來等待兩個通知,以便決定啟程時間。一個是巴黎的電話號碼,他能通過這個電話,及時了解關於法國總統周圍安全保衛實際力量的情況。另一個是邁耶先生從蘇黎世寫來的通知單,告訴他二十五萬美元已經存進了他的銀行賬戶上。

他一邊等著這兩封信,一邊在公寓周圍練習一瘸一拐地走路來打發時間。兩天之後他很滿意,他瘸著走路已經很逼真了,沒人能發覺他的腿腳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八月九日上午,他等到了第一封信。信封上蓋著羅馬的郵戳,信文是:“用莫裏托五九○一與你的朋友聯絡。自我介紹‘我是豺狼’。回答是‘我是瓦爾米’。祝你好運。”

蘇黎世的信直到十一日上午才來。他微笑著讀起這封確認信。不管將來發生什麽,只要他能活下來,他的余生都將很富有。如果他將要做的事能成功的話,他將更富有。他毫不懷疑他會成功。機會難得,不容錯失。

那天早上剩下的時間他都花在了機票的電話預訂系統上,他把出發時間定在了第二天,八月十二日。

除了桌子後面五個男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地下室裏一片寂靜。桌子前面笨重的橡木椅上綁著的人發出刺耳的“咯咯”聲。地下室不知道有多大,墻上的顏色也模糊一片。整個房間只有一束光,籠罩著橡木椅和囚犯。這是一盞普通的閱讀用台燈,但用的是大功率的燈泡,非常亮,更增加了本已過熱的地下室裏的熱度。燈被夾在了桌子的左沿上,燈罩被扭轉過來,燈光直射著六英尺外的椅子。

部分光線照在汙漬的木桌上,可以看得出這兒有幾只手或手腕,那兒只看到幾只手指,一支香煙被人夾在手指間冉冉飄起一縷細細的藍煙。

地下室的其余部分都掩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反襯出雪亮的燈光。五個男人坐在桌後,身體和肩膀一字排開,但犯人是看不見的。唯一能看到對方的辦法就是離開他的坐椅,走到側面,避開光線的直射才能辨別出他們的輪廓。

但他辦不到。厚厚的帶子把他的腳踝死死綁在了椅子腿上。前後的椅子腿兒都用“L”型的鋼條固定在了地上。椅子有扶手,犯人的手腕也被厚厚的帶子捆在上面。另一條帶子圍著他的腰,還有一根捆著他毛茸茸的胸部。每根帶子都浸透了汗水。

桌上除了那幾只一動不動的手之外,幾乎空無一物。只有桌子的角上有一條小槽,上面鑲著一片黃銅,在一側刻有字。槽裏向外伸出一個細長的手柄,這個黃銅手柄的頂端用膠木包住,可以上下或是前後移動。手柄旁邊是一個簡單的開關。桌子末端的人把右手很隨意地放在開關旁邊,手背上爬滿短短的黑毛。

桌子下面接著兩根電線,一個接著開關,另一個接著電源,兩根電線通向電線盡頭的人腳邊的一個小變壓器。變壓器上有一根粗一些的電纜,包著黑色的膠皮,連著這組人身後的墻上的電源插座。

在審訊的人背後,地下室遠端的角落裏,木頭桌旁坐著個人,臉沖著墻。他面前錄音機的工作顯示燈發出微弱的綠光,磁帶的卷軸並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