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密謀 8(第2/9頁)

飛機準時著陸,離機場大樓很近。旅客們穿過海關大廳,順序穿過玻璃門。這時,一個矮個子謝頂的男人站在檢查護照的警察旁邊,輕輕踢了踢他的腳踝。

“大個子,戴黑色貝雷帽,貼塊橡皮膏。”說完後,他安然漫步離開,對另外一個警察傳達了同樣的信息。旅客分成兩列通過檢查窗口。窗格後面,兩個警察遙遙相對地坐著,相距十英尺。乘客從他們兩個中間次第通過。每位乘客都遞上護照和入境證。這些警官是安全警察,隸屬邊境檢查處,負責法國國內的安全,查驗入境的外國人和回國的法國人。

當科瓦爾斯基出現時,欄杆後面穿深藍色制服的人幾乎連眼皮都沒擡。他在黃色入境證上蓋了個章,對著遞過來的身份證掃了一眼,便點點頭,揮手讓大個子繼續往前走。

科瓦爾斯基放心了,朝海關人員走去。

那個矮個子謝頂的男人對幾位海關人員低語了幾句,便悄無聲息地走進他們身後辦公室的玻璃門裏。一名高級海關警察叫住科瓦爾斯基。

“先生,您的行李?”

他指著其他旅客,他們正在陽光下行李車停放的地方,在傳送帶旁等待自己的行李。科瓦爾斯基邁步走向海關警察。

“我沒行李。”他笨拙地說。

海關警察揚起眉毛。

“沒行李?喔,很好,您有什麽需要報關的物品嗎?”

“沒有東西要報關。”科瓦爾斯基回答。

海關的人友善地微笑著,笑容幾乎和他唱歌一般的馬賽口音一樣明朗。

“噢,好的,過去吧,先生。”他朝出租車排隊的那個出口指了指,科瓦爾斯基點點頭,走進外面的陽光裏。他不習慣亂花錢,前後看了看,發現了機場大巴,就登了上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之後,其他海關人員圍攏在為首的海關員周圍。

“真不懂他們抓他做什麽。”其中一個說道。

“他看起來脾氣不大好。”

“那些混蛋收拾完他,他就不會那樣了。”第三個人把頭朝後面的辦公室晃了一下。

“來吧,幹活了,”年紀稍大的一位插話道,“今天我們已經為法國盡了自己的一份力了。”

“你是說為了偉大的夏爾吧。”他們即將散去的時候,第一個人回了一句,低聲咕噥著,“真他媽的。”

巴士最終停在市中心的法國航空公司辦事處時,正是午餐時間。這裏的天氣比羅馬還要熱。八月的馬賽很有特點,但努力工作決不在此列。籠罩著城市的酷暑像一種病菌,它爬進人們身體的每個組織裏,吮吸著人們的精力。除了拉上百葉窗,把電風扇開到最大,躺在涼爽的房間裏,其他什麽都不想做。

即使在馬賽最繁忙擁堵的中心商業區,閃亮著大燈、擁擠不堪的車流消失後,街上也變得死氣沉沉。少數在街上的人和車看起來就像身陷於齊腰深的糖漿裏一樣,緩慢挪動著。大多數司機都在公園找了個蔭涼的地方午睡去了,科瓦爾斯基花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一輛出租車。

約約給科瓦爾斯基的地址在由城區通往郊區的主幹道上。他讓司機把他放在了解放大道,剩下的路他走著過去。“聽您的。”司機沒多想,他覺得這些外國人肯定在什麽地方還有輛車,所以要自己走兩步。

科瓦爾斯基目送著出租車掉頭駛向市區,直到看不見為止。他向一家路邊咖啡館露台上的服務員問清了紙條上的支路位置。這個街區的房子看上去都相當新,科瓦爾斯基想,約約一家的車站小吃攤一定賺了不少。他們也許已經有了固定的攤位了吧,約約的老婆多年來一直指望著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固定售貨亭。那樣的話,怎麽說都能解釋他們現在的“富有”了。小西爾維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肯定要比在碼頭區強多了。一想到女兒,想到他剛才關於她的荒唐念頭,科瓦爾斯基在公寓前的台階前停了下來。約約在電話裏怎麽說的來著?一個禮拜?也許兩個禮拜?不會的。

他跑上台階。旁邊的一面墻上有兩排信箱,他在信箱前停了下來。“格日博夫斯基,二十三號。”他找到了。房間就在二樓,他決定走上去。

二十三號房的房門在走廊的盡頭,兩側是二十二號和二十四號的門。和其他房間一樣,門上有個門鈴,門旁有個卡槽,裏面白色的紙片上印著格日博夫斯基的名字。他按下門鈴,面前的門開了。一根棍子猛掃出來,砸向他的前額。

棍子打破了他的頭皮,“砰”的一聲被頭骨彈起,聲音悶悶的。兩側的二十二號和二十四號房門也猛地從內拉開,裏面的人蜂擁而出。所有這一切都在不到半秒鐘之內發生。與此同時,科瓦爾斯基狂暴起來。盡管這個波蘭人在大多數方面思維遲緩,但他對一種技術卻熟稔於胸,那就是格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