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密謀 1(第4/6頁)

全世界的記者都在打聽這樁刺殺行動。但苦於缺乏素材,他們只能靠自己的猜測來撰寫報道。與此同時,法國警方則以國家安全局為首,在特情人員和憲兵總隊的支持下,發起了法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偵察和搜捕行動。這次搜捕行動的規模僅次於後來追捕另一個刺客的行動。這個刺客的情況至今不明,档案裏用的名字仍然是他的代號——“豺狼”。

九月三日,警方得到了第一個線索。和通常的情形一樣,這次的線索也是在一次例行檢查中獲得的。在裏昂市以南的小城瓦朗斯的郊區,從巴黎到馬賽的主幹道上,警方的路障攔住了一輛私人汽車。車上有四個人。當天,警察攔了數以百計的車,檢查身份證件。這次,車上的其中一個人沒有帶。他說弄丟了。他和其他三個人被帶到瓦朗斯進行例行訊問。

在瓦朗斯發現,其他三個人和第四個人沒關系,只是答應讓他搭便車。那三個人便被釋放了。警察將第四個人的指紋發到巴黎,只是想看看他提供的身份是否屬實。十二個小時後,信息反饋回來:那些指紋是屬於一個二十二歲的外籍軍團逃兵的,依軍法被判有罪。他提供的名字倒是對的——皮埃爾-德尼・馬加德。

馬加德被帶到裏昂司法警察部的地區事務總部。在接待室等候審訊的時候,一個看守他的警察開玩笑地問他:“嘿,你說小克拉馬爾是怎麽回事?”

馬加德無奈地聳聳肩:“好吧,你想知道什麽?”

於是,馬加德滔滔不絕地說了八個小時。警察都聽得目瞪口呆,速記員的筆記用完了一本又一本。他最後說出了參與小克拉馬爾行動的每一個人的名字,以及另外九個在謀劃階段承擔次要任務或者準備裝備的人。一共是二十二個人。追捕行動開始了。這下,警察知道該抓誰了。

最後只有一人逃脫,至今也沒被捕獲——喬治・瓦坦逃掉了,估計和大多數其他“秘密軍組織”的首腦在一起,生活在西班牙,混跡於阿爾及利亞的移民中。

對巴斯蒂安-蒂裏和布格勒內・迪拉・托庫奈伊以及其他該陰謀的領導人的審訊和起訴的準備工作在十二月完成了。一九六三年一月對他們進行了審判。審判進行的過程中,“秘密軍組織”對戴高樂政府進行了另一次全面進攻,法國特情人員也以牙還牙,全力反擊。就這樣,在愉快的巴黎生活方式背後,在所謂有文化、有教養的外表掩飾下,一場現代史上最激烈、最殘酷的地下戰爭打響了。

法國安全局的全稱是“國外情報及反間諜總局”,簡稱SDECE。它的職責包括國外的間諜工作及國內的反間諜工作,有時候二者互有重疊。第一分局是純粹的情報工作,下設若幹分處,以法文“情報”一詞的首字母R命名,分別是:R1,情報分析處;R2,東歐處;R3,西歐處;R4,非洲處;R5,中東處;R6,遠東處;R7,美國及西半球處。第二分局主管反間諜工作。第三、第四分局共同組成共產黨部,他們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第六分局主管財務,第七分局負責行政。

第五分局的名稱只有一個詞:“行動”。這個辦公室是這場反擊“秘密軍組織”戰爭的核心。行動分局總部位於巴黎的東北郊區,坐落在靠近利拉大門的莫爾捷街上一棟毫不起眼的樓房裏。數以百計的高手從這裏出發,投入到這場戰爭中去。他們大多是科西嘉人,是現實生活中與小說裏的“狠角色”最接近的一群人。他們的體格被訓練到最佳狀態後,就被送往沙托裏訓練營。在那裏,他們與世隔絕,接受各種嚴酷的技能培訓。他們在那裏成為格鬥專家,擅長使用小型武器或是徒手格鬥,精通空手道、柔道,學習過無線電通訊、爆破、破壞、審訊、刑訊、綁架、縱火和暗殺。

他們有的只會說法語,有的則可以熟練使用好幾種語言,在世界各國的首都都能行動自如。他們有權在執行任務時殺人,並且常常使用這種權利。

隨著“秘密軍組織”的活動日益猖獗殘暴,國外情報及反間諜總局局長歐仁・吉布將軍最後取消了對這些高手的限制,讓他們放手去對付“秘密軍組織”。他們當中一些人加入該組織,並且打入了它的最高層。這些人只提供情報,而由其他人負責行動。許多在法國或者其他地方執行任務的“秘密軍組織”成員,由於這些臥底提供了消息,很快就被警方逮捕了。有些時候,警察要抓的人無法被誘入法國,他們就在國外被無情地幹掉了。許多“秘密軍組織”的人無端失蹤,他們的親屬認定,他們一定是被行動分局的人殺死了。

對於“秘密軍組織”的成員來說,教訓是慘痛的。他們咬牙切齒地痛恨這批行動分局的人,稱他們為“巴布斯”[2]或是“大胡子”,甚至比痛恨警察還要痛恨這些臥底。在“秘密軍組織”與阿爾及利亞的戴高樂當局爭奪權力的最後日子裏,“秘密軍組織”活捉了七名“巴布斯”。後來,這些人的屍體被發現吊在陽台或是燈柱上,耳朵和鼻子都被割掉了。這場地下戰爭就以這樣的方式進行著。至於誰,在哪個地窖裏,在誰的手上死於酷刑,這一切,永遠都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