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密謀 1(第2/6頁)

西側墻的旁邊,有兩個戴白色頭盔的摩托車手。他們發動引擎,緩緩駛出陰影,朝大門駛去。他們彼此相距十英尺,並排在出口處停下來向後望。馬羅克斯將第一輛車駛離台階,轉向大門,開至摩托車警衛的後面,第二輛車也緊隨其後。這時是晚上七點五十分。

大鐵柵欄門再次打開,這支微型車隊經過站得筆直的衛兵,駛入奧雷諾大街,行至大街盡頭後,便進入了馬裏尼街。栗子樹下有個年輕人,戴著白色的摩托車專用頭盔,站在一輛小型摩托車旁。一看到車隊經過,他便從路邊騎出,與小車隊拉開一段距離後跟蹤前進。八月的周末,路上的交通一切如常,總統出行也沒有事先通知。只有前導摩托車的警笛聲向執勤交警通報著車隊的到來。交警們瘋狂地吹著哨子,揮著手,及時攔住其他車輛,讓車隊通過。

車隊在林蔭道上加快了速度,飛速沖進了克萊蒙梭廣場的陽光中。車隊筆直地穿過廣場,向亞歷山大三世橋開去。那輛小型摩托車車手一直跟在官方車隊的後面,沒遇到任何麻煩。過了橋,馬羅克斯跟著領騎的摩托車駛入加列尼將軍大道,然後是寬闊的榮軍院大道。跟蹤的摩托車車手現在知道他要的答案了。他在榮軍院大道和德瓦雷納大街的十字路口處放松了尖叫著的油門,駛向街角的一個咖啡館。他走進咖啡館,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硬幣,大步走向咖啡館後面的電話機,打了一通本地電話。

中校讓-馬裏耶・巴斯蒂安-蒂裏等在默東郊區的一個咖啡館裏。他三十五歲,已婚,有三個孩子,在空軍部工作。他有著正常的職業和家庭生活,但內心卻對夏爾・戴高樂充滿深深的仇恨。他認為戴高樂把阿爾及利亞交給阿爾及利亞人是對法國的背叛,是對那些讓他在一九五八年重新上台的人民的背叛。

失去阿爾及利亞並沒有讓巴斯蒂安-蒂裏個人損失什麽。他這樣做並不是出於個人的考慮。在他看來,他是一個愛國者。他堅信,一定要殺死這個他認為背叛了法國的人,以此來表達他對祖國的忠誠和熱愛。那個時候,成千上萬的人有著和他一樣的想法,但很少有人和他一樣成為瘋狂的“秘密軍組織”的成員。這個組織發誓要殺死戴高樂並推翻他的政府。巴斯蒂安-蒂裏就是這樣一個人。

電話來的時候,他正呷著一杯啤酒。酒吧侍者把電話遞給他後,就去酒吧的另一頭調電視去了。巴斯蒂安-蒂裏聽了一會兒,小聲地對著話筒說:“很好,謝謝你。”然後便掛斷了電話。酒錢已付,他慢步踱出酒吧,來到人行道上,拿出夾在腋下的一卷報紙,小心地打開兩次。

街對面的一個年輕女子放下一樓房間窗戶上的蕾絲窗簾,轉過身對著屋裏來回走動的十二個男人說:“是第二條路。”五個年輕人立刻停止絞動自己的手指,跳了起來。他們都不是老練的刺客。

另外七個人年紀要大一些,相比之下沒那麽緊張。這群人的首腦是這次暗殺行動負責人巴斯蒂安-蒂裏的副手——中校阿蘭・布格勒內・迪拉・托庫奈伊,一個右翼分子,出身於一個擁有土地的士紳家庭。他也三十五歲,已婚,有兩個孩子。

屋子裏最危險的人物是喬治・瓦坦,三十九歲,寬肩膀,方下巴,是一名“秘密軍組織”的狂熱分子,以前是一名阿爾及利亞的農業工程師。兩年後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秘密軍組織”最危險的刺客之一了。他腿上受過傷,所以大家都叫他“瘸子”。

年輕女子宣布了消息之後,這十二個人從樓後魚貫而出,來到房子側面的路上,那裏停放著六輛偷來或租來的汽車。這時是七點五十五分。

巴斯蒂安-蒂裏花了好幾天親自研究這次暗殺的地點,測算射擊的角度,汽車行駛時的速度和距離以及攔截車隊的必要火力強度。他選的地點是解放大街,這條馬路很長,筆直地通向小克拉馬爾區的主要交叉路。暗殺計劃是這樣的:第一組由狙擊手和協作成員組成,計劃在總統的專車到達交叉路兩百碼前開火。他們將躲在停靠在路邊的雷諾小貨車後面,這個位置的射擊距離和角度極佳,命中率很高。

根據巴斯蒂安-蒂裏的計算,當和貨車並排的時候,頭車會被一百五十發子彈射穿。總統專車停下來後,“秘密軍組織”的第二組就從支路上沖出來,近距離掃射,幹掉警衛的車輛。兩組人一起再花上幾秒鐘就能處理掉總統等人,然後就沖向停在另一條支路上的三輛車撤離。

作為行動組的第十三個人,巴斯蒂安-蒂裏親自望風。八點零五分,組員均已各就各位。巴斯蒂安-蒂裏則悠閑地拿著報紙,站在一百碼外的埋伏地點——靠近巴黎方向的一個汽車站旁。第一突擊小組的組長塞奇・貝尼耶屆時會站在雷諾小貨車邊,看到揮動的報紙就會向四肢伸開趴在他腳邊草叢裏的狙擊手下達命令。布格勒內・迪拉・托庫奈伊會開車攔截警衛,“瘸子”瓦坦則舉起沖鋒槍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