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8頁)

不過她提議進城來見我,所以我還是同意了。我給了她一個街角酒吧的地址,她說她大概一個小時後到,到時會提著一個綠色的旅行包,我可以憑這點認出她來。

她晚到了10分鐘,來時我正在喝意式濃縮咖啡。我用眼神確認是她,她走過來與我握手,然後坐下。

她的樣子與我想象中的很不同。她身形矮小瘦弱,身材仿佛十幾歲的孩子,皮膚白皙,正好配上她杏色的頭發。她穿著便裝:牛仔褲、印著“生活真美好”的長袖T恤、一件破洞牛仔夾克,不過裝束非常整潔,散發著名貴香水的味道。我提議請她喝一杯,但她說自從戒毒禁酒以來,她已經一年不喝酒了。她向我確認,從那時起,她也不再沾毒品了。她指著放在旁邊椅子上的包,“我在電話裏說過,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她說,“所以我覺得最好先和你談談。”

“你要去哪裏?”

“去緬因州,和我男友一起。我們將住在一個島上,他在一個管理野生動物保護區的基金會找了一份工作。我盼望做這種事情已經很久了,但我想確保萬事妥當後再離開,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會想念紐約的。我的前半生不折不扣完全是在這裏度過的,但現在這是個全新的開始,不是嗎?”

她和我聊起天來似乎很自在,即使我們是初次見面。我認為她可能仍然在參加酗酒者互誡協會[4] 這種互助團體,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皺紋,但是綠松石色的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

“謝謝你樂意來和我聊,莎拉。”我說。我給她簡要講了理查德·弗林的書稿,以及我調查到的在1987年末那段時間發生的事。“醜話說在前面,你要知道雇我的代理沒有給這個調查準備太多的預算,所以——”

她揮了一下手,打斷了我的話。“我不知道米勒那家夥告訴了你什麽,但是我不需要你的錢。最近我已經攢下了一點兒錢,而且我將要去的地方也不需要花多少錢。我同意見你是出於另一個原因,這關乎勞拉·貝恩斯——或者韋思萊克,她現在把姓氏改成這個了。我想關於她有幾件事情你最好知道。”

“我想再點一杯意式濃縮,”我說,“你要一杯嗎?”

“一杯脫咖啡因的卡布奇諾就好,謝謝。”

我去吧台點了咖啡,然後回到座位上。這是星期五的下午,酒吧裏漸漸擠滿了喧嚷的顧客。

“你打算談談勞拉·貝恩斯?”我說。

“你對她了解多少?”

“幾乎不了解。我們面談過半個小時,通過幾次話,就這樣。”

“她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不是很好的印象,說實話。我感覺當我問她當年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她在對我撒謊。只是一種感覺,不過我想她是在掩飾著什麽。”

“勞拉和我曾是好朋友,我們做過室友。雖然她來自中西部,但是絲毫不閉塞,並且極其有涵養。她的那種誘惑力不僅吸引男生,同樣也招女孩子喜愛。她很快就結交了很多朋友,每個派對都邀請她,教授們也對她好評不斷,她是我們班上最受歡迎的學生。”

“她和韋德的關系到底是怎樣的?你知道些什麽嗎?有人說他倆之間有一些說不清的事,理查德·弗林在他的書稿裏面也這樣暗示。但是她聲稱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曖昧過。”

她思索了一會兒,咬著下嘴唇。

“怎麽說呢……我不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麽肉體上的關系,但是他們確實很在乎彼此。教授不像是一個會對年輕女人有意思的人,他只是自己有一種活力。我們都敬仰他,關心他,他的課講得非常好,很有幽默感,讓你感覺他確實對所講的東西很在行,也確實希望你學到東西,而不是為生計所迫不得不硬著頭皮工作。讓我給你舉個例子吧。有一年的秋季煙火秀——那些年間有許多很蠢的儀式活動,有一部分可能現在還保留著——幾乎我們全班人都去了,再加上幾個教授,待在藝術博物館前面的空地上,等著天黑下來開始放煙花。在半個小時之內,幾乎每一個學生都不自覺地走到韋德周圍,站成了一圈,而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之前的一些同事說他是一個好色之徒,而且酗酒。”

“我不贊同,而且勞拉也沒有對我說過那樣的事。我傾向於認為那些都是閑言碎語。不管怎麽說,勞拉那時候還是有一個男朋友的——”

“提摩西·桑德斯?”

“對,應該是這個名字。我從來記不住人名,但我認為你是對的。勞拉似乎確實在乎他,如果說她確實會在乎別人的話。但是除去她和那個男孩以及韋德之間的關系,勞拉開始向我展示出一副不一樣的面孔,漸漸地讓我感到害怕。”

“這是什麽意思?”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