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8頁)

我記得弗林在書稿裏寫到了他第一次見到韋德的經過。如果莎拉·哈珀所言不虛,那他當時只是一個棋子。在勞拉導演的木偶劇裏他只是一個布袋木偶[6] ,唯一的用途就是讓教授心生嫉妒。

“教授被殺那天夜裏,勞拉來到我的公寓,”莎拉接著說,“那是在淩晨3點左右,我上床很早,因為第二天要搭車回紐約家裏過節。

“她看上去很害怕,告訴我她和理查德·弗林吵架了,他把她的調情當真了,全心愛上了她。她收拾所有的家當搬了出來,東西都在她外面的車裏。不管怎樣,提摩西幾天之前已經回來,他們又打算同居了。”

“理查德在書稿裏說,勞拉說她要一整天都和你待在一起,並且在你家過夜。”

“我說了,她淩晨才到我家。之前她去了哪裏,我一點兒都不知道。但是她乞求我說,如果有人問的話,就說我們整個晚上都在一起。我答應了,以為是為了應付理查德·弗林。”

“莎拉,你當時住在哪兒?”

“在羅基希爾,距離學校幾公裏遠的地方。”

“你覺得從勞拉和弗林合住的地方到你那裏需要多久?”

“不用很長時間,即使是在天氣非常糟糕的晚上。他們住在貝阿德的什麽地方,要20分鐘左右吧。”

“考慮到當晚的天氣,她從教授在西溫莎的別墅回到弗林家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再加上收拾東西的時間,就算一個小時吧——加起來是兩個小時。如果我的消息準確,那晚她確實又回了韋德家一趟,這意味著她從那兒離開的時間是淩晨1點左右,而不是弗林向警方說的晚上9點。也就是說,是在韋德遭到襲擊之後……”

“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勞拉在說謊。她通常非常自信,但是那天晚上她嚇壞了,對,就是嚇壞了。我剛剛被叫醒,巴不得趕快再回床上去,所以不願意聽她把故事原原本本講一遍。那時候我們就疏遠了,並且實話說,我也不想再和她做朋友了。我在沙發上給她收拾了個睡覺的地方,告訴她我早上很早就要走。但是當我早上7點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留了一張紙條說她去找提摩西了。

“我出發的時候是8點,在我朋友的車裏聽廣播才知道前一晚發生了什麽。我讓他在路邊停車,我們當時已經上了新澤西的高速——I-95號高速,我記得我一下車就吐在路邊了。我立刻懷疑勞拉是不是和教授的死有關聯。朋友想把我送去醫院,但我努力平靜了下來,假期幾天都臥床不起。聖誕節期間,警察把我叫去問話,所以我回到新澤西,錄下了證詞。我告訴他們勞拉從那天中午到第二天上午都一直和我在一起。既然知道她可能和一場嚴重犯罪有關系,為什麽我還要替她說謊?我不知道。我覺得她主宰了我,我不能真的拒絕她什麽。”

“後來你又見到她了嗎?”

“就在警察問完話之後,我們一起喝了咖啡。她一直在感謝我,並且向我保證她和謀殺一點兒瓜葛都沒有。她讓我為她做證,這樣警察和記者就不會再去煩她了。還有,她說教授最後認可了她對那本書的貢獻,答應把她作為合著者,在書上寫上她的名字。和我說這個幹嗎?他為什麽在被殺之前突然轉變了心意?”

“所以你是不相信她了?”

“不相信。但是我心情很低落,心力交瘁,只想回家,忘掉這一切。我決定休學一段時間,直到1988年秋天才接著上課,所以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勞拉已經畢業了。那一段她往我家打過幾個電話,但是我並不想和她聊天。我跟父母撒謊說,我經歷了一次嚴重的精神崩潰,需要去治療。第二年我回到普林斯頓的時候,韋德之死已經是昨日舊聞了,幾乎不再有人談及此事。那之後就不再有人向我打聽案子的事了。”

“之後你還見過她或者和她說過話嗎?”

“沒有,”她說,“但是去年我偶然發現了這個。”

她拉開她的包,拿出一本精裝書,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作者是勞拉·韋思萊克博士。包封上有一張作者的黑白相片,附有一段簡介。我審視了這張照片,發覺她在過去的20年裏並沒太大的變化:一樣普通的五官,只是因為一種堅定的神情才相互聯系起來,使她顯得尤其成熟。

“我在康復中心發現了這本書,它出版於1992年。我認出了封面上的照片,意識到她把名字改了。這是她的第一本書。我發現,這本書獲得了一致的好評,而且她之後的職業生涯都建立在這本書的基礎之上。毫無疑問,這本書就是韋德要出版的那本。”

“我正納悶為什麽那本書始終沒有出版過,”我說,“看來它似乎在謀殺之後就消失了。”